二月天,屋外的植物都光秃秃的,寒冷的风吹着,入眼是红色的高墙,再就是枯枝。
毓瑚和黛青听到声音就往声源方向去,见吴泠仿佛看不见她们一样,惊慌失措、满脸泪痕的穿着夏装就跑了出来,被门槛绊了一下,没有摔倒,却因为惯性的原因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从台阶上狠狠地摔了下来。
两人吓得魂飞天外,一边喊人一边跑过去:“主儿,您怎么样了,主儿?”
吴泠面色惨白如纸,冻得直发抖,捂着肚子:“皇上,皇上。”就昏过去了。
毓瑚一边吩咐人将吴泠抬入内室,一边喊李玉进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见李玉应声,一看李玉早就跑进去了。
李玉看见弘历倒在地上,脚下一软,直接瘫倒在地,却顾不得许多,连滚带爬到弘历身边,见他一副生死不知的样子,壮着胆子探探鼻息,见还有气,略略放下心来。
如此,喊太后的喊太后,喊皇贵妃的喊皇贵妃,喊太医的喊太医,六宫妃嫔齐聚于此,一向安静的承乾宫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不过人虽多,却无人言语。
太后在一边心急如焚,见诊过脉的太医们围在一起嘀嘀咕咕,连忙催促道:“快说,皇帝究竟是怎么了?”
齐汝冷汗淋漓,膝行而来,趴伏在地:“从脉象上看,皇上似乎是。”话至此处,他抬眼看了眼六宫嫔妃,又低下了头,欲言又止。
太后挥退了六宫嫔妃,只留下如懿,催促齐汝。齐汝这才战战兢兢地说:“皇上似乎是中了一种慢性毒物,此毒会使人形容枯瘦,衰弱而死。臣只切过脉,若要确诊,还需查验这月皇上所用膳食等物。”
如懿来不及细想,瞬间头晕目眩,差点站立不住,但见太后的手已经发抖了,但身体还如石柱一般撑着,心知此刻不是脆弱的时候,强撑着站稳,腿却发抖。
太后眼神锐利:“查!今日必得差个水落石出。”说完,她抓住重点,眼神中有淡淡地疑惑,喃喃道:“形容枯瘦,衰弱而死?”
如懿也回转过来,神思清明些许,她第一次在太后面前如此铿锵建议:“太后明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下毒必有赃证,臣妾请太后允准,趁六宫中人在此,搜查六宫。”
太后眼中有赞赏:“不愧是乌拉那拉氏的女儿,好!福伽,你亲自带人去搜。”这才传唤吴泠身边的太医,她如何了。
江与彬与齐汝等人交换信息,表示吴泠没中毒,只是身体才好些,此时有孕本就危险,又摔得太狠,皇子只怕是……
他没说下去,也没必要再说下去了。
如懿那边,虽然说了搜宫,但也不会漫无目的的满宫搜查,这毕竟是皇宫,不是菜市场。
如懿心中确实有人选,嘉贵人身边的贞淑是医女出身,冷宫饭菜事件,甚至哲悯皇贵妃的死,嘉贵人说的那样详细,言之凿凿,她或是凶手也未可知。
嘉贵人不止有能力,也有那个心思,设计永璜和她,难道不都是她做的?她眼见皇后之位到不了手,就要害死吴泠得贵妃之位。
如懿带着满腔忧心和愤怒,和太后身边的福伽、皇上身边的李玉、进忠和太医进了启祥宫,地毯式搜查。
夸张一点说,启祥宫里的每一寸土、每一片瓦都细细搜过了。
进忠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是嘉贵人做的无疑,他不担心事情没结果,毒下到皇上身上,即便没有物证,只要审问碰过膳食的宫人,没人会替嘉贵人抗的。
他担心吴泠,也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更担心没了孩子吴泠会撑不住,心急如焚之间,忽然听见福伽一句:“江太医,快来看看这个。”忙走上前去。
江与彬蹲在地上,手指沾了点地上的药粉,在阳光下细细分辨。如懿在一边焦心的等着。
江与彬忽然回身,跪地。如懿忙问:“这是何物?”
江与彬神情紧张极了,深呼吸道:“回禀皇贵妃娘娘,这是一种北地的毒物,只需食用一点点,人便会,立即毙命。”言罢,深深叩首,紧张的直喘气。
左右皆惊,一时静默了。
如懿一动,身边的福伽便捡起不小心掉在地上簪子递给她。如懿没有接过来,说:“福伽姑姑,请将此事回禀太后。”
福伽福身:“奴婢遵命。”说完,拿着簪子匆匆离去。
其实这已经够了,身为皇帝妃嫔,却拿着能教人立即毙命的毒药,谁知道这药哪一天会出现在哪里?今日敢害宠妃,明日就敢弑君了。
嘉贵人的命,到头了,进忠想着,心里的急切又涌上来了,不知道吴泠怎么样了,肚子里的皇子保不保得住?
等如懿搜查完启祥宫,带着新得的赃证道承乾宫时,作为上一届宫斗冠军的太后已经将大多妃嫔遣走,只留下皇贵妃、纯贵妃,照看吴泠的愉妃和玫嫔,执意留下等弘历醒来的舒嫔,又将牵涉其中的宫人,在承乾宫的院子里一一审问加搜查,还不许他们大声。
果然,知道中招的是皇帝,全都吓懵了,没人敢有所隐瞒。不止是杏干和饭菜,还买通了接生嬷嬷,还多出来一个人,给接生嬷嬷塞银子的,除了嘉贵人,还有令贵人。
进忠知道令贵人下了手,又急又气又自责,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狠狠给了自己两耳刮子。
虽然太后立即抓住了那个有问题的接生嬷嬷,但对吴泠的情况,太医还是直摇头。
吴泠那一摔直接昏过去了,接生嬷嬷好不容易给弄醒,可她经此变故,本就力气小,好几碗催产药灌下去都没用。
直到深夜,弘历醒过来,只记得自己身体不适就一头栽到了,来不及问发生了什么事,知道吴泠生了,猝然起身跑过去。
子时,十阿哥永瑞出生,接生嬷嬷面色惴惴,将孩子抱了出来。那孩子瘦小的像一只猫,一丝哭声也无,弘历小心地接过来抱着,叫他的名字:“永瑞,永瑞,你应一声。”
没有声音。弘历眼中泛起泪花,重新用期待甚至带着一点哀求的声音唤他:“孩子,你应一声,你应一声,啊?”
齐汝跪地道:“皇上,十阿哥实在虚弱,臣无能。”
弘历好像没听见一般,一声声唤着怀中没有声息的孩子:“永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