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又来找师父切磋啊?”海棠朵朵笑望着眼前如玉面庞,实在动人,让她也忍不住喜欢。她很恭敬,只因生性淡泊散漫,显得随性熟稔。
“是啊,左右也是闲着。”吴泠脸上有温煦笑意,淡淡的,却含着一点真诚。战豆豆后宫空虚,她作为皇后也并不忙碌,没有什么事需要她做。
东夷与北齐虽是结亲,可他们站在朝堂上的人不多,她这个城主倒会听听朝政,可在北齐的事上,她并不发表言论,只有军事上她能说上话。
南方去岁与庆国休战之后,已然开始练兵预备收复失地,但是训练兵士终究非一朝一夕之事,是以,朝堂之上,少有她说话的时候。
他们东夷人很安分,渐渐让北齐相信他们的诚意,虽然可能心底里多少有些防备,但面上大家已能和睦共处。
吴泠一笑向海棠朵朵颔首后独自入内,她来这里次数很多,两边渐渐熟悉起来,已经不用谁引她进去。
苦荷见她来,脸上也有温朗笑意,“那日打得不痛快,今日咱们稍稍放些手脚。”无敌是多么寂寞,他有很多年没有和人切磋过了,如今有这么个人,打心底里觉得快意。
吴泠点头应下,两人在山谷中略放手脚,随着时间流逝,彼此都斟酌着增加力度,没伤到人,倒把这山谷里的花花草草摧折了个遍。
两人都在烈日下发了汗,飞身回来树荫下茶桌前,苦荷见她摇扇擦汗,为她斟上茶推来身前,又为自己添满杯盏喝了一口,也摇起浅青葵扇来,闲适悠然。
吴泠印去汗水,摇着扇子喝过茶,将茶水喝尽,慢立起身行几步至光下,将扇子遮在额上,合着眼感觉身上热辣的烫人。
苦荷睁看眼来看她阳光下的背影,修长的身材轻纤瘦削,他能看到一点泛红的脸颊,谁能拒绝这样的美人,也难怪庆帝会上当,忽地,他问:“那位燕小乙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看到她身体微不可查的僵硬了一瞬,暗道自己不该提这个不开心的事。她回过身来,脸上温温柔柔、似喜含悲,思索了一下说:“他,是个笨蛋。”
在这山谷中,只有他们二人,和这青山流水。她像是忽然来了倾诉欲,有很不好意思与他两眼对视,自然而然绕去他身后,将扇子收起别在腰上。
“当初,只要他一句话,我就肯放下所有,留在他身边,成为天底下最普通不过的妻子,可惜,他让我做一个好城主。”
说第一个字起,她就将左手食指上的戒指退至指尖,右手食指摁在“泠”字上,两拇指指甲并起扣入云纹凹陷处,拇指用力将戒指一分为二,拉开,她看到一根极细极细的线——是“飞刃”。
她横拉着那条“线”,用它上前去自苦荷后颈拉至身前,极快的速度,他毫无防备,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丝声响,顷刻殒命。
吴泠向上抬手,绕过他的头颅,将“飞刃”横在眼前扫了一眼,滴血不沾。缓缓缩短两半戒指的距离,合二为一,重新套在手指上,将那个“泠”字转向手心。
她不想让人知道这其中的秘密,因此,她在他伤口上方横去一剑,遮掩“飞刃”的切口,提起那头颅来,一手自怀中掏出火折子,烧掉他失去头颅的身躯。
见她提着苦荷的头出来,海棠朵朵骤然色变,被她周身散发的威压慑住,心惊肉跳,本能的要逃,吴泠足尖一点,飞身上前,海棠朵朵只听见长剑出鞘的声音,眼前亮光一闪,便不能动了。
吴泠的剑很快,甚至没有沾上血,她继续提着头向山谷外去,没有回头看一眼,余光中是方才那一剑扫过时,劈裂的草地。
山谷外,云之澜恭敬等着,见她平静走来,面上无波无澜,往苦荷头颅上落一瞬目光,迎上去,拱手:“城主。”
随着她的动作,接过苦荷的头来,她拿出一方手帕来,细细擦了擦手,检查衣裳上有无血迹,仔细查过干干净净,才说了一句:“包起来”,便往宫里去。
云之澜感觉到她的气息,平稳如常,竟是未伤分毫,心中惊疑不定,听见她的话,忙脱下外衫包起苦荷的头,随她入宫。
纵然有人好奇云之澜手上是什么,但也没人多想,两人一路仍旧得到宫人恭敬见礼。吴泠脚步平缓,与平常一般无二的速度姿态,一路来到大殿门口。太后、战豆豆正在与朝臣们议事。
吴泠有听政之权利,与云之澜安然进宫,门一开,大殿内一时寂静,大臣们侧过身来朝她躬身行李,口中道:“请皇后娘娘安。”
没有回答,躬着身的大臣们只觉得气氛异样。吴泠从中间穿过,慢步上前,顿住脚步:“免礼。”
在寂静中,大臣们直起腰身,上首那两人也感觉到她今日的不同,两边眼神一碰,谁也没有出声。
吴泠面色温温,一抬手,云之澜丢下手里的布包,苦荷的头颅滚出来,头发散乱有一些盖在脸上。
淡淡:“臣服,或者死。”
北齐,变天了。
萧致远因益州叛乱,国战时受了不少冷眼,不愿意待在上京城,白露便带他去抚恤士卒家属,分发粮米,冬日两人南下避寒,归来时,萧致远仍不想待在上京城。
他想起东夷的海,天蓝蓝水蓝蓝,在草原上生活十多年的人没见过海,觉得那地方是梦境般的美好,不同于国都的喧闹逼仄,便想去那地方定居。
白露想起自己曾经似乎也是在海边定居过,想起那时的自由惬意,也觉得十分的好,赞成他的一切决定,她在东夷也有屋产,过去好好收拾一番。
萧致远便定居于此,安心生活,读书拉琴,看看天,看看海,玩玩水,捡捡贝壳,平凡却很美好的日子。
白露将阿弟安置妥当,便打马往北齐来,还没进城就听见这么个大消息,砸的她头晕目眩,太后、战豆豆……都死了?
她、她一点都不知道。
待进了城,街空巷静,商铺关门,摊贩皆无,一路入城去,有几户官邸大开着门,往里一望,横尸遍地,墙上鲜血写着大字,痛骂苍天不怜,教乌云遮日,痛骂吴泠狼子野心、阴狠暴戾。
白露出世以来,见过的不会喘气的人,只有大体老师。她软着脚晃进歌舞团,叫人出来去棺木店,抬上数个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