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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徒三(1 / 2)

纵使世事总与愿违,然而痛哭过后,白露还是擦干眼泪,选择如旧前行。随着与吴泠友情失败而暗淡的未来,被生出的希望重新点亮。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先去京都,治好自己的眼睛。当然,治不好也没关系,看不到的书可以找人念,不能独走的路可找人牵引前行……,好在她不缺银钱,总不至于成为他人的负累。

当她展开手掌,范思辙便会第一时间来握住,无需呼唤,免得她觉得自己是个废人。他自发自主体贴她的一切情绪变化,

其实,她倒还没有自暴自弃到这样想自己——废人一个,但她现在真的离不开他,听到他声音,闻到他味道,感觉到他的存在,她才能安心,不那么惶惶不安,心怀惴惴。

范思辙感觉到她的镇定,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尽力体贴她的痛苦,小心呵护,见她又有心情梳洗,寝食皆安,才稍稍放心,带着她火速南下。

他在没有常识,也知道身体出问题,越早就医越好。老大夫那句治不得了,虽然他下意识反驳,但事后想起,只觉如阴云魔咒一般,笼罩周身,无端的压抑。

范思辙比白露还要着急赶路,生怕延误病情,催促满仓赶车,马车行在平整官道上,异常颠簸,白露眼盲更难以稳住身体,他就把手给她握,把胳膊给她攀,把胸膛给她靠。

渐渐,那心思疯长,他想成为她的依靠,永远。

白露大悲大痛,更兼伤痛眼盲,面对路途辛劳,她竭力积极提起精神应对,仍渐渐觉得力不从心,吃得不多也睡不安稳,夜半虫鸣都能吵到她。

索性一路勉力捱着,也到了京都城外。范思辙私心不愿她住在婉儿处,晨郡主到底是皇族闺秀,她住的地方自己岂能方便出入,便劝她另居别处,否则自己见不到她不能安心。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呢?于是拿定主意,住在歌舞团,那里生活待遇很好,要腾出一间院落是不难的,此事便就此议定。

两人入京都后分别,范思辙着急去安排住处,白露乘马车由满仓带去婉儿处,由婉儿来请太医。临走他仍嘱咐:“等我安排好,就来接你,我会很快的。”

白露笑着点点头,到这里就不会出什么事了,京都城她熟得很,一街一巷都在心里,看不见也不会走错,于是很放松的指挥满仓赶车。

忽地,马车急急停下,满仓赶车的技术在这一路得到了充分的锻炼,进境飞速,但仍是一阵颠簸,白露扶着车壁稳住身,听到一声:“萧姑娘。”紧接着是帘子掀开的声音。

谢必安见那车夫无措赔笑,挥开他自己利落掀开帘子,想要亲自迎车上的人下来,主要也是知道自家殿下忧心知道她是否安好,着急一探究竟。他往里一看,里面熟悉的芙蓉面,三指阔的布条覆在眼上。

他吃了一惊,心中直道不好,嘴唇紧抿在一起,回过头来深望一眼李承泽,听见车里语气试探的一句:“谢必安?”

李承泽是不可能主动来她身边的,一般会在亭子里等她过去,或两人干脆隔着路说话。

谢必安听见这一声问,便回过身去,答了一声是,视线落到她脸上,见她唇抿着笑起来,轻快地说:“我就知道是你。”

李承泽被那一眼看得心中不安,合上书站起来往马车边走,李弘成没有去凑热闹,在原地观望。

白露扶着马车壁出来,谢必安以为她要下来,扶着她的手臂,她轻笑着说了句不用了,熟练摸索着坐在车夫的位置,小腿垂了下来小幅度晃动。

李承泽愣在原地,脚步瞬间慢下来,像是怕惊扰什么,轻脚过去在她跟前停下,慢慢地说:“你的眼睛。”

她倒很无所谓似的,又像是希望别人不要太过惊讶,摸摸眼上的布条:“看不见了。但据我判断,应该就是累的,问题不大。”

李承泽立刻就说要去请太医,白露应下要他让太医去婉儿处,说完这些,两人一起静默,心里都想到了上京城的事。

很多人都有预感,东夷与北齐的联盟不是那么稳固,但谁也没想到,吴泠的动作那么利落。

她杀了苦荷,据说,毫发未伤。

庆帝知道的时候,沉默不语很久很久,心说怕是天下又出神器了,上回的他还略有眉目,但这回,对方直接毁尸灭迹,苦荷之死天下再无第二人知晓。

于此相较,白露去收尸,虽然也在众人意料之外,但也就不能与上一个消息相提并论了。

对于白露,原本是培养太子的重要一环,但在吴泠这个大震惊面前,就不够提了,庆帝只在偶然想起时,提了一嘴:她与司南伯嫡子朝夕相处,有心人都打听的到,她已不够格嫁入皇家。

嫁不嫁的原不重要,只要太子仍心仪她,那她就得死,反正她的身体因常年奔波、旷饭旷药也不大好。虽然与他原定计划有所改变,但是大差不差,他在心中一瞬修改,便掠过了这个小小变故。

庆帝忌惮着吴泠,无数次悔恨没有趁她在南庆,远离四顾剑没有帮手时,彻底解决掉这个隐患,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往好处想,说到底,她得国不正……,但这一点会随着时间流逝被淡忘。

庆帝心中不畅,捏紧了拿在手里良久看不进去的奏章。

白露与李承泽说着上京城的事,没带什么太大情绪,她也已经从恍惚中恢复过来,没有向李承泽提起她着急来看他们的事。回想起来,觉得自己有些傻气。

忽地,她听见范思辙向二殿下、靖王世子问安的声音,才疑了一句:“李弘成也在?”她已不再是郡主,却仍如旧时称呼。

本就是随口一说,听李承泽嗯了一句之后,便去问范思辙:“这么快,你没有回家去吗?”

“没有,先来看看你。”范思辙以为她已在被太医诊治,着急来听结果,没想到她遇见李承泽,还在路上未到目的地。

“马车颠的我骨头都散了,我下来走走吧,也没多远了。”右手更能使上力要扶着马车,她展开左手朝范思辙那边移动,伸出去一掌距离,便被握住了。

李承泽静默看着两只手握在一起,就像握过千百次那么熟练,后撤一步让开了空间。左手握住了一瞬,范思辙又把它放开,换扶她完好的右手,她顺着那力道轻快跳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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