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日,精心照顾下的李承泽终于退烧,虽然感觉身体还是漏风虚弱,但比起前几日的浑噩要好太多。他一坐起来,谢必安奉上参汤,特意说明做汤的人参是白露送来的。
在这个皇宫王府都只是吃土豆秋葵的世界,人参之稀有之昂贵可以想见。
李承泽又是震惊又是纳罕,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不成。他用汤匙搅动参汤,不知在想什么,忽然问:“人参给府医看过不曾?”那姓萧的不会在参上撒了痒痒粉之类的奇怪东西吧?
谢必安一愣,从李承泽手中接过汤盅,道:“属下疏忽,殿下勿怪。”说罢,便着人传府医进来。
府医见是要查验汤羹,还以为碰上了什么秘事,行动间内敛了姿态,低眉顺眼,举止小心,无限降低存在感,细细将那参汤查验过,心下一松,向李承泽保证人参无事,此刻他喝来补身很有好处。
李承泽挥挥手让他下去,感觉更诡异了,重新接过汤盅,一口一口喝掉。眼见参汤见底,突然,谢必安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出门一看,果然是白露又派人来送东西。
谢必安要他稍候,进来回禀李承泽,自那日白露来探过病后,每日八趟派人送补品来,王府门槛都快给她踏破的事。
李承泽下床,慢慢转出内室,见屋里放满了木盒,桌椅地面挤挤挨挨,摞起的高度直逼天花板。他仰头观望,有点呆:“这、这些都是她送来的?”
谢必安点头,并说怕弄出动静来,东西还没有查验过。李承泽当即让府医一一查看。屋子里人多起来,搬的搬挪的挪,整理归纳,开盒关盒,几个府医同时开工。
李承泽坐在一旁吃点心,一面眼扫盒内的东西,那不知数量的盒子里装的都是珍惜药材,包括但不限于人参鹿茸、雪莲燕窝、灵芝虫草。竟然都是正经补品,没半点问题。
她这是得了癔症?
不然就是中了邪!
他挥手让屋里的人退下,却没吩咐人将这些东西收入私库,而是四下看了看,问起白露那日来都发生了什么。谢必安难得的眼神一飘,又诡异的顿了顿,方才慢慢将那日所听所见一一道来。
随着谢必安口中事态的发展,李承泽拿糕点的手静住,没了吃东西的心情。他一直期望,是她先来爱他,一直逃避的,正是对她的心意,李承泽认为,倘若自己的心意为她所知,就等于被她咬住脖颈,只能任她宰割。
即便不是任她宰割,他也不愿面对自己一片真心无所着落的事实。他的真心,无论被她拿捏或是拒绝,都是他不能接受的。
李承泽皱起眉头,是不愿意她知道,但她已经知道,事已至此,后悔无用,只能进不能退,更何况,她嘴上是那么说,但还是陪伴左右,又送了这些东西来,大概心里是有他的吧。
什么大概,她肯定心里有他!李承泽仔细审视自己,他想不到自己有哪一点,不能见爱于她。
谢必安不知李承泽在想什么,只见他忽然捏着糕点低笑,命人传膳。用膳时,他问:“她此刻在何处?”
“庆庙。”谢必安补充说明:“自那日探病过后,萧姑娘一直在庆庙。”
她好担心我!李承泽先是一笑,忽觉不对,夜间庆庙并不开门,“晚上也在?”
“是。”谢必安见他满脸疑惑,便知所为何事,不待他问,便道:“搭梯子翻墙进去的。”
她真的好担心我!李承泽更狼吞虎咽地吃起东西来,用膳毕,沐浴更衣收拾齐整,乘车赶往庆庙。
正是午时,不过,李承泽感觉这毒辣的阳光正好,照的他身上暖洋洋的。
马车在庆庙外停下,四处门大开着,他隔得很远就看见白露跪在供桌前,直挺挺的,样子无比虔诚。
他竖起食指搁在唇前对谢必安无声一嘘,放轻脚步走上前去,与她相隔的距离越来越短,寂静中听见她念叨着什么菩萨佛祖,又是什么没听过的圣母耶稣,还有一堆诸如她一生积德行善、心怀正念、见义勇、为乐善好施的话。
李承泽不由得一笑。
白露听见动静,放下时而合十、时而比划十字的手,回过身去看见李承泽面上微笑,不觉悚然,跌坐在垫子上。李承泽连忙收起笑容,欲上前扶她起来,关切道:“怎么了?快起来。”
白露察觉他的目的,连忙爬起,着急地说:“别管我!你怎么样?好些了吗?还烧吗?头疼不疼?我送你的补品吃了吗?感觉怎么样?够不够吃?不够我再去找!”
“怎么不说话?哎呀,你说话呀!急死人了!”李承泽的目光渐渐温柔,笑容亲密。白露的话卡在嗓子里,那种直冲天灵感的不适感席卷周身,她很心虚,轻轻说:“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好害怕。”
她突然被快步上前来的李承泽一把抱住。
他声音里含着蜜:“怕什么?我已经好了。”
好个鬼!!!白露挣扎出来,满含期待:“那你瞪我一下!”
李承泽疑惑不解,只见她握住自己双手,拉到锁骨前方,仰头对他说:“或者骂我两句!”
他抽出手来点一点她额头,笑道:“我为什么要骂你?”
白露见他神色温柔,忽然悲从中来,如同死了丈夫要守寡的妇人,哀戚地转过身,扑通一声跪下,紧接着传出长长的哭音。
李承泽莫名其妙又啼笑皆非,蹲在她身边,手落在她背上:“哭什么?我真的好了。”见她咬着下唇面色更加沉痛,他略略一想,只觉明白些许,“你是怪我从前跟你斗嘴置气,嗯?”
神天菩萨玛利亚,佛祖道君雅典娜,谁来救救我!白露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抱着脑袋又是一声长长的哭音。
“好了!”李承泽强硬地拿下她的双手,察觉到她微微抗拒,他的动作更有力,不容置疑。有一只手格外冰凉,使他的心软下来,将那只手握在手里低下头轻轻哈气。
白露忽然福至心灵,战术后仰的身体前倾靠近他:“方便问你个问题吗?”
李承泽一笑,她怎么忽然这样客气起来,有点不习惯,不过,这就是喜欢吧,“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你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白露更凑近些,十分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