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骄阳点一点头,表示知道了。
艾力受身体里的一股力量牵引,他走到摆放吉他的墙前。
墙上挂了六把吉他,他身体晃了一下,然后亚伦出来了。
亚伦五指在吉他上流连,拿起一把弹起那首《我那勇敢快乐的水手》。
依旧是清冷的曲调,配他冷清俊朗的脸容,那对眼睛深邃不见底,他抬头随意一撇众人时,是俯视众生之感,所有人皆为之屏息。
许飞也被震慑。这样的乐声才是有灵魂的!
一曲唱完,亚伦放下吉他,走了几步,走到第四把吉他旁,他指尖在弦上摩挲,突然说,“慕教授,这把吉他被摔过,断了两根弦。弦是新换的。这里可能发生过推撞或打斗。乐器的摆放都是后来重新挪动过的。”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许飞身上来。
许飞犹自强撑,“我不小心摔倒,撞跌了吉他,还把鼓也撞到了一边。”
慕骄阳接过亚伦手中吉他细看,低声对程琪说:“有几根弦生锈了。而且是新锈。”
程琪会意:“如果是血迹,为了清除它,就得用水抹,这个细节很小,容易忽略,以为擦干净就行,但导致生锈。”
慕骄阳又翻了翻架子上的曲谱,意外地发现,是许飞写的歌词和他自编的曲谱。
歌词十分愤世嫉俗,认为自己空有才华而不被社会接受。凭什么别人就能轻易得到一切,他辛辛苦苦打拼却一无所获。无非就是这几个意思。
“我要对这个世界竖中指。
FUCK!FUCK!FUCK!
你要和我□□吗?
COME ON!MOVE,让身体扭动,发狂!
对这个世界竖中指!
这个世界什么都不是!
我才是主宰!
I ONLY WANT TO SAY(我只想说),
IF THERE IS A WAY(如果还有别的路),
我不会喝下这杯毒酒,
我要对抗这个世界!
LIFE IS A CUP OF TOXIC WINE (生活是一杯毒酒),
FEEL IT BURN ME(感觉它将我烧毁)!
它焚烧我,鞭打我,带刺的利刃卷进我身体!
疼痛、扭曲、分离,陷落,或是死去!
成为一具尸体!
鲜血,尸体!
BUT IF I DIE(但如果我死去),
SEE THE SAGA THROUGH(完成这传奇),
LET IT HATE ME,HIT ME,HURT ME,BURN ME (让这一切仇恨我,虐打我,伤害我,焚烧我)!
但我不会倒下!
我会要这世界血债血偿!”
亚伦一边唱一边弹着电吉他,那句仇恨我、虐打我,伤害我,焚烧我,他用浓重的鼻音,阴郁沙哑的音色唱起,唱腔哥特、靡丽、颓唐、绝望、用声带和灵魂一起呐喊、狂怒,各种重金属元素,通过一把迷离惑人的好嗓子和一把电吉他表达了出来。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许飞茫然,像是被什么触动,撩拨到了他的灵魂。和这个男人比,他唱出来的东西就是一坨屎!是生活,是眼前这个才华横溢,灵气满满的男人对他的嘲讽。
慕骄阳嘴角抽了抽,“Aaron,你这样去酒吧唱,所有女人都要扑上来和你上床。”
亚伦再拨几个音符,收了曲子,将吉他放下说道:“ Who cares?!”
这首曲子,亚伦唱的是高潮部分,从沙哑一度跃至最高处,十分亢奋,难度和跨度都很大。而其他部分的歌词提到了“溺水”,“旋涡”,“痛苦”,“扼喉”,“窒息”,“尸体”,“虐打”,“重度撞击”这几个用词。慕骄阳已经发现了里面存在的多重心理暗示。而陈红的死因是皮带勒喉,机械性窒息。
章消玉走到两个异常出挑的男人身边,手牵着文安伦的手,说,“安安,你注意到外面走廊的画么?那画面像个会吃人的洞穴!”
“或者是旋涡。或溺水、或窒息感而拼命挣扎的人,痛苦的宣泄。”慕骄阳接着说。
他观察俩人,艾力不动声色离开后,章消玉会对他更亲昵,亚伦从本质上来说还是文安伦,处于“解体”状态的文安伦。
邢星走到慕骄阳身边,问道:“我们接下来做什么?我刚才和黄队通了电话,鉴识科会马上过来对这里做全面搜查。”
慕骄阳说:“马上去找许飞三个乐队友,对他们的头发进行取样。我怀疑2号那天,他们在练完后,喝的东西里有安眠药。若他们的意识状态模糊,睡得过沉,那许飞就可以做很多事情。”
“可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邢星有疑惑。
慕骄阳解释:“人的头发可以记录下这个人长达半年之久的用药情况。所以,只要他们有吃过安眠药,在半年内都可以查出来。而且重要的是,你去再做一份口供,问清楚他们三人平时会不会失眠,用不用安眠或镇静类药物。”
“好!”邢星此刻全是佩服,“我记得黄队提起过,慕教授还是生物化学家,懂得药理。这一次,真的为我们的案件给了很多有用建议。”
慕骄阳说,“我以个人名义,已经申请到了最快时限下达的搜查令,已经在带过来的路上了。”
邢星终于放心,带另一小队迅速离开。
2
慕骄阳此刻对着许飞,倒是和颜悦色道:“你别紧张。你有时间证人,这点警方是相信的。现在,我们只是需要搜集更多的资料。”他忽地举起桌面上的一只空烟灰缸,说,“你看,例如烟灰缸里有一根长头发,我想是你妻子的。”
许飞还沉浸在文安伦的歌声里回不过神来,只是含糊地答:“是她的。她抽烟,还很迷恋我。喜欢听我唱歌玩乐器。所以有时她会在这里听我唱歌,一边听一边抽烟。头发可能也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慕骄阳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