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面,陆萸只需说自己玩累了,睡着了。
几人的交谈声渐渐大了起来,然后脚步声停了下来,陆萸听出是三个女孩的声音,另外两个不记得是谁,有一个是张文茵的妹妹张文娟。
有一女孩抱怨道:“听你说沈三郎今日定会在场,我还特意准备了香包和手绢,如今跟着他们山也爬了,又累又热也没看到他。”
张文娟道:“是琳姐姐告知我姐姐的,肯定不会有错,我这不是正带着你们找他吗。”
原来是迷妹追星现场,陆萸心想这里没有沈三郎,他们应该很快就要走了。
另外一个女郎道:“那沈三郎有什么好的,空有一身才学却是个胸无大志的,白瞎了沈氏百年家学。”
不待另外两个女孩回答,她又稍微压低声音道:“我听闻家里给他相看的女郎都入不了他的眼,难说是个喜好龙阳之人。”
另一个女孩接过话道:“你这猜测倒也不无可能,我也不过好奇他是否如大家说的那般玉树临风罢了,若真是那样,就不用找他了。”
之前的女孩附和道:“他整日只知游山玩水,说好听那叫学圣贤追求自然之道,说难听那就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罢了,有什么可好奇的。”
陆萸原打算就这么躲着等他们走了再出来,如今听那二人说话越来越难听,忍不住起身从里面走了出来。
原以为二人是沈玉的粉丝,想不到竟然是两个黑粉,她生平最讨厌在背后说人坏话的人,更讨厌还没见过面就给人贴标签的。
许是曹壬曾经夸过沈玉,又或许是今天奉承巴结她的人多了起来,稍微助长了她的气焰,她就想也嘲讽一下这些小人。
对话中的三人不知树后有人,看到陆萸主仆也吓了一跳。
陆萸大方上前向他们行礼,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张文娟道:“文娟阿姊,我记得文茵阿姊交的好友皆是品德高洁之人,您怎会和这二人认识的?”
那二人本还对着陆萸甜甜的喊着:“萸妹妹好”,如今一瞬间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张文娟也尴尬笑道:“只是随便聊聊,萸妹妹想来是误会了。”
“误会?我只是好奇二位女郎眼中何为胸有大志者?人各有志这句话你二位没听过吗?”
两位女郎被陆萸反问得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却不知道如何反击。
陆萸似打量物件一样打量过两位女郎后,笑道:“有人居庙堂之高,有人处江湖之远,无论哪种活法那都是个人所求,你二位在背后那般点评别人,难道二位的家学不教授做人之道?”
上升到家学,穿玫红纱裙的女孩终于怒道:“陆萸,别以为你姓陆就真高人一等,你也不过是婢生子罢了。”
陆萸听了,不怒反笑:“婢生子又如何?我既未食你府上一粥一饮,又未穿你府上一针一线,你为何觉得我低人一等?且我那婢女生母也从未教我做出尔等这般小人行径。”
闻言,另一位金黄色衣裙的女孩冷声嘲讽道:“你是低等而不自知还是自知低等所以才上赶着去巴结杨氏女郎,哦,如今杨氏女郎回了洛阳,你又是何来的胆量出言不逊?”
张文娟眼看已经吵起来,想到自己姐姐即将嫁入陆门,忙低声劝说两位好友道:“今日就算了,是我们言语有错在先,回去吧。”
玫红衣裙的女孩却不愿走,她觉得此时的陆萸无非就是走大运狐假虎威罢了,一个婢生子,在她们府上那都是不敢大声说话的。
陆萸听了奇葩言论,却没有生气,只是脸上嘲笑更甚,道:“好友相交,自然是以志趣相投为先,想不到在你眼里竟成了巴结,还是你二人觉得她出身北方世家大族,便高我一等?”
“难道不是?你觉得你的身份够与她为好友?”金色裙子的女孩立马问。
陆萸摇摇头,似叹息似同情的看着二人,笑道:“你这叫自甘下贱,竟然认为南方世家比北方世家低,想来哪怕是北方世家出身的人放个屁,二位都觉得是香的吧!”
他们自幼学的是世家百年家学,平时哪怕真吵架,用词都是以文雅不失体面为先,又何曾被这般粗俗的语言奚落过,二人大喝一声:“陆萸”后,气得眼泪都落了下来。
张文娟此时也生气了,冷声道:“那沈三郎不是萸妹妹的什么人,你何必为维护他说出这般粗俗的话。”
这人还算是有脑子的,知道转移矛盾目标,陆萸笑笑:“对付粗俗之人不就该如此吗?我怕太文雅了,她二位听不懂。”
这下玫红衣裙的女孩当真怒极了,她擦了眼泪,恶狠狠地看着陆萸:“还真以为你家能立马出个太子妃吗?曹世子还未必真愿意娶陆氏女,你别得意的太早。”
这人当真是脑子不好使,那等敏感的话这么就骂出来,涉及自己姐姐,护短的陆萸刚要开口骂回去,突然有个男声打断了她。
只见朱慎带着侍从站在门口,笑道:“原来几位妹妹都在这里呀,阿琳正在找你们呢,快些去玩投壶吧。”
有朱慎出场,想来那个玫红裙子女孩也知自己方才的话不妥,忙笑着与陆萸见礼道:“我是钱氏女郎,今日扰萸妹妹休息,在此说声抱歉。”
金色裙子的女孩看到朱慎,也红着脸向陆萸道歉:“我是姚氏女郎,也说声抱歉,萸妹妹继续休息,我们先去玩投壶了。”
朱慎的魅力一如以往的大呀,他只是微微一笑就把正在气头上的小女孩哄得什么气性都没了,还变得非常大度。
陆萸也不是不依不饶之人,笑着道:“小误会,三位姐姐先去吧。”
张文娟带着钱姚二位女郎走了,姚氏女郎路过朱慎身旁的时候还微微行了礼,脸上一副欲说还休的表情,含情脉脉的看着他,见朱慎没什么反应这才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这里。
他们走后,陆萸没有上前,而是隔了一段距离,向朱慎行礼:“多谢朱公子替我解围。”
虽然那二人未必骂得赢自己,但出于礼貌,陆萸还是主动答谢了。
朱慎站在那里,玩味的看着陆萸,“朱公子”?看来这女孩是对自己没兴趣了,连称呼都改了。
他轻笑出声:“阿萸何必如此见外,我是专程来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