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与庾文君的书信来往中,见证了闺蜜内心的烦恼、担忧以及浓情蜜意。
她见证了他俩的爱情——呃,或许是庾文君单方面的爱情吧。但她还是很羡慕,而且很欣慰,这是她枯燥乏味的宫廷生活中不多的亮色了。
原来,见证别人夫妻恩爱的每一个细节,也可以让自己的内心跟着悸动,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文君好有福气!
“陛下,臣向受忠训,累受两朝恩荣,心中感激不尽。”邵勋靠近一步,低声说道:“无妄之忧,大可不必。”
司马炽闻言,不但没有放下心来,反而用惊怒的表情看向邵勋。
或许,他以为人家说的是反话,在威胁他。
邵勋也反应了过来。
司马家这么心虚?不相信他许下的诺言?还是以己度人,觉得难以得到宽恕?
真是猪脑子!
邵勋也懒得和他说什么废话了,直截了当地说道:“臣已自洛南诸县调拨粟麦二十万斛、稻米五千斛、杂畜五万头入京,京中短食之忧,或可消解。”
司马炽疑惑地看向他。
邵勋这么好说话?是不是在骗他?还是过阵子就以军粮短缺为由将这些粮畜收走?
邵勋暗叹他与天子之间似乎不存在互信了,便不再多言,转而提起了另外一件事:“关中战事正烈,须得以重臣镇守,以牵制匈奴。”
司马炽敏锐地嗅到了不对,但还是问道:“邵卿觉得何人为佳?”
“侍中许遐可也。”邵勋说道。
许遐就在不远处,闻言脸色一白,直接就想拒绝,但对上邵勋的目光时,又失了勇气。
司马炽久久不语。
邵勋又看向群臣。
王衍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再次上前,道:“陛下,北地、扶风等郡危急,非得重臣不可收拾局面。”
有他带了头,其他重臣齐声说道:“臣请许侍中出镇关中。”
许遐闭上了眼睛,一脸颓然。
此去关中,道路不通,说不定半路就被匈奴截杀了,夫复何言。
“陛下,臣请许侍中出镇关中。”重臣们都表态了,中低级朝官亦纷纷劝道。
方才陈公都说了,他会接济洛阳君臣。拿了他的好处,不帮他说话,能有饭吃吗?
“你们——”司马炽只觉一阵眼晕,不知所措。
这都是他的臣子啊,结果在大军威逼、粮食利诱之下,纷纷反水。
当面牛头人的滋味可不好受!
“朕、朕……”司马炽目光四处逡巡,似乎想要求援,但每一个对上他目光的臣僚,都偏转开了视线。
司马炽的目光从刘灵脸上划过。
那个铁塔般的巨汉舔了舔嘴唇,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向他。
这厮是天师道徒,反贼出身,当然不会尊敬天子了。若非有人拦着,他都敢上去扇天子几个嘴巴。
“朕有中兴之志,卿等却非中兴之臣。”司马炽绝望了,拂袖而走。
梁兰璧连忙跟上,路过邵勋身侧时,还用责备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邵勋一怔。
皇后这是何意?为何是这种眼神?好像我欠了她什么一样,真是奇哉怪也。
帝后既已离开,群臣不便久留,纷纷追随而去,但还有很多人留了下来,似有所图。
邵勋站在天子方才立过的位置上,俯视众军。
太尉、司徒、中书监、廷尉、少府、中护军、北军中候、尚书令、尚书仆射等官员围在他身边,对着台下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