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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敦回来之后,家里空空荡荡。
公主司马脩袆一个人待在房间内,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他不想问,也不想看见她,悠然自得地用完早膳后,便想听小妾宋祎吹奏一曲《梅花落》,放松下紧绷的情绪,陶冶情操。
最近实在太累了。
幸有宋祎,丽质天成,在音律一道极具天分。满洛阳之中,或只有散骑侍郎王延家的荆氏能与之媲美。
美人时常有,有的还美绝人寰,但内里空无一物,实教人提不起兴致。
故他遣散了其余姬妾,独留宋祎一人在侧,以娱己身,抚慰心情,珍不示人。
实在是兼具美色与才情之人太过稀有了!
与宋祎相比,襄城公主性子骄纵,盛气凌人,实非良配。若非自己早年荒恣于色,体为之弊的话,一定会与宋祎生下儿女,悉心教导。
想到这里,他再忍不住了,起身唤来仆役,问道:“素娥呢?将她唤来。”
仆役看了他一眼,嗫嚅不敢言。
王敦有些好奇,问道:“可是尚未起身?”
“是…”
王敦笑了,一边出门,一边说道:“待我去瞧瞧,美人春睡,妙哉妙哉。”
“郎君,宋姬昨夜宿于西偏房第一间。”仆役心一横,说道。
王敦定住了。
他突然想到,邵勋昨夜宿于府中,似乎就在西偏房第一间,今早还打了个照面。
他霍然转向,直朝西偏房而去。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拳头也渐渐握了起来。没人看得清他的表情,但任谁都知道,他正处于盛怒的边缘。
“嘭!”房门被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白花花的一片。
宋祎正低头默默披着衣裳,准备起身。
王敦只觉一阵气血攻心,半晌后,不死心地问道:“素娥,你——邵勋没拿你怎么样吧?”
宋祎眼睛一红,微微遮蔽了下那双修长白嫩的大腿,起身行礼。
王敦飞快地瞟了一眼,但他宁愿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嘭!”他又摔门而出,仰首望天。
云色很淡,近至于无。
他再低下头,草色青青,绿意盎然。
“一定是司马脩袆那个婊子!”王敦心中很快想明白了,怒不可遏:“不过就是委弃于道罢了,值得这么恨我?”
他在院内走来走去,脸上的表情急剧变化,一会咬牙切齿,一会阴冷无情,一会又满是恐惧。
宋祎出了门,如孤魂野鬼一般轻轻飘向远处。
王敦似乎察觉了,又似乎没察觉。
他像只困兽般,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终于停了下来,脸上闪过一丝决绝,须臾又恢复平静,再也看不出任何异样。
他离开了西偏房,回到书房之内,找出兵书,认真诵读。
王家子弟众多,要想脱颖而出,靠谈玄、拉关系、政治平衡,他没有半点优势,唯有一点:在王家内部,他是最知兵的。
若有军职,多半落到他身上,其他人都不行。
这是他最大的优势,也是唯一的优势。
而今却要在这条道上继续走下去,精益求精,最终摘取甘美的胜利果实。
他只能这么做了。
将来如果有机会,一定弄死司马脩袆这贱妇,最好神不知鬼不觉。因为有些麻烦,便是他也承受不起,王家也担待不起,只能慢慢找机会了。
王衍下午才回来,眉宇间微微有些忧色。
方才进宫之时,别人没注意,他却偷偷看到了。
邵勋与值守殿庭的军校十分熟悉,远远地交谈了很久,这才随他一起入宫。
这人怎么比自己还能钻营?
我替太傅、天子妆点朝堂,你替他们培养军校是吧?
正思虑间,仆役悄悄走了过来,在王衍耳边低语一番。
王衍听后,半晌无语。
都什么时候了,还来这出?弄得家宅不宁,成何体统。
“将宋祎唤来。”王衍脱了鞋,跪坐在榻上,说道。
“诺。”仆人行了個礼,正打算离去,却又被王衍喊住了。
老头脸上的表情变幻了一下,最终觉得有些脏事不太适合自己来做,于是说道:“你遣人去将宋祎的家人接入府中,再派辆车,将此女送往梁县。做完这些,禀报下公主,看看她怎么说。”
“诺。”仆人会意,知道该怎么做了。
此谓一石三鸟之计。
公主心中显然有气,此举或能令其消气。
控制住宋祎的家人,也就控制住了宋祎。
送往梁县,卖鲁阳侯一个好,让他知道王家忍痛割爱,心怀愧疚。
其实,不管计策效果怎么样,眼下也只能这么做了。
挥发仆人之后,王衍静静坐了下来,思考入宫问对的得失。
洛阳通往梁县的驿道上,一辆辆满载粮食、军械的大车缓缓而行。
入宫一趟还是有好处的,天子首肯,王衍下令拨发了大批粮械、少量钱帛给邵勋,着其前出至襄城,堵住贼众入京的一条道路。
邵勋领命之后,连家都没回,直接带着亲兵奔向偃师东南的轘辕关,打算亲自走一遍这条路。
洛阳盆地向南,还有三关,自西向东分别是伊阙、轘辕、大谷三关。
其中,位于洛阳南边的伊阙关最为重要。
因为此关是这条路上唯一的险要之处,关前关后皆是地势平坦的河谷地,唯伊阙关所在颇为“险仄”。
大谷关在洛阳东南数十里的山谷北口,当谷道。
山谷两侧陡绝,山径崎岖,且非常容易埋伏,一般不会走这里。
轘辕关在偃师东南五六十里,山路险隘回旋,凡十二曲,将去复还,故得名。
出山可至阳城县境。
出阳城县,再往东南,沿着颍水行军,相对便利,可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