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坤风风火火的冲进前院,院子里东倒西歪地跪了一地的下人,见他进来了,管事呵斥人抽着鞭子,一个个把人抽醒,命他们好好跪着。训完后,管事才迎上沈如坤面前,面上带着几分喜色。“二公子来了!”沈如坤急着要进去见父亲,被管事一拦,心里头的燥气就浮了起来,“拦我做什么!我有急事要进去见父亲!”管事被训了一句,面上仍是笑呵呵的,“好让坤哥儿知道,老爷才醒来没一会儿,大夫吩咐了要静养,不得情绪激动。哥儿便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以老爷的身体为重才是。”沈如坤被外头的流言传得心火直烧,听见管事说父亲醒来后,立刻像是抓到了主心骨,后面那些话哪里还会往心里去,不耐烦地拂开管事,敷衍着道:“知道了知道了!”抬脚就往西屋里冲去。西屋里,沈国公才醒来,由下人侍候着喂药,大病过后,一张脸面色惨白,眼神浑浊而无神。在沈如坤冲进来后,他从疲倦着抬了下眼,看向这个唯一的儿子。沈如坤匆匆拱手,“父亲总算醒了,儿子这心就放下了。”说完这一句话后,他换了口气,快步走到床边,压低声道:“外面都在传通缉的云秦胡人被抓到了!”一听见胡人二字,沈国公脸色立刻凝重,摆手示意让屋子里的下人们都退下去,“怎么回事!这都是从哪儿传出来的消息胡人不是早已被送出城去了,钱氏身边的婆子亲眼看着胡人下了马车的!”难道是钱氏有所隐瞒不成沈国公心中惊怒。沈如坤语气急切着回道:“儿子也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今日外头都在传,说见昨儿个城羽营在酒船宴里押了个胡人出来!谣传是从我们沈家的篷船里逃出去的!儿子还打听到,今儿一早赵将军就进宫去了!”沈如坤说着这些令人胆战心惊的消息,不安地跺脚,急声道:“父亲!一旦胡人被抓住了,我们就完了啊!”前些日子陛下还因没有抓到胡人,训斥了赵非荀一顿。若是…若是胡人供出来他们,天子雷霆之怒,他们怎能经受起!沈国公急得直起上身,心口剧痛,想起大夫嘱咐他的话,沈国公哪怕再不甘心也只能强行怒气。钱氏在孽障之事上虽然犯蠢,但她知道胡人之事攸关性命,绝不敢在这事上动手脚。眼下京中的流言蜚语屡次牵扯上他们沈家。不怕是偶然,就怕是有人从中作祟。他们应该出京城避避风头才好。否则再继续下去,沈家当真要砸在他这一代手上了!事到如今,沈国公已想到了最后的退路,但面对长子,他有心试探一二,说道:“我们费尽心机才把布察送出去,他逃出去了怎么可能再回京城里来,说不定是其他藏在京中的胡人,谁知道云秦那些药商除了和我沈家做交易外,还有没有勾搭上其他人事情尚未有断言,我们不能自乱阵脚。赵非荀行军多年,心思最是缜密稳重,昨日才抓到胡人,才过了一晚,能查问出来些什么绝不会今日一早就匆忙入宫邀功去,怕是…”说着,眼神厌恶地朝外看了眼,“今日入宫是为那孽障的婚事。”不能自乱阵脚沈如坤内心暗道父亲这一病难道是病糊涂了不成他急得都快火烧眉毛了,父亲竟然还能说出这番话来!他急声道:“昨天郡主特地为了给长姐撑面子,亲自送了长姐一只玉镯,那么多人都看见了,结果转头同其他男人厮混,惹得郡主娘娘大怒,赵将军也黑了脸,这算是咱们沈家与赵家彻底结了仇!哪怕被捉的胡人与布察无关,但胡人来京城不是贩药就是卖香料,一旦赵将军查出些线索顺杆查到我们沈家,再借机泄愤寻仇,一路详查下去,爆出我们曾窝藏布察的事来,我们沈家就完了啊!当务之急,应先去见见赵将军探探口风,以作安抚才是!”沈国公如何会想不到这些他听着这些话从沈如坤的口中说出,心中略感欣慰,但面上却长叹一气,“不提赵家满门清贵,到了赵太傅这一辈还尚了位郡主,赵非荀出生在这等钟鸣鼎食之家,不爱财不贪色又手握军权,父亲除了豁出老脸上门赔礼去,还能如何令赵家消气”沈如坤愣了下。昨日在前院闹出这么大动静,钱氏的贴身嬷嬷甚至求到了他跟前,希望他开口请父亲饶过钱氏一命,他才知道了钱氏竟然如此纵容沈如绫,不止与男人私通,更怀过一个野种!听父亲这口吻时不打算处置钱氏与沈如绫了但他却不能直接问出口。沈如坤难得谨慎了一回,仔细思虑后才答道:“儿子认为,父亲应尽快去赵府,言明家中出了这等事情定会严惩不贷,再表明父亲会脱帽入宫面请圣上,恳请取消婚事。此事虽是我们沈家有错在先,但父亲仍是国公爷,只要我们给足了赵家脸面、放低姿态、严惩的手段够有诚心,郡主、太傅都不是那等死缠烂打之辈,我们再给赵将军送份礼去,说不定就能逃过这一劫。”沈国公看他,“坤儿觉得,孽障、钱氏谢罪自尽,为父脱帽辞官、举家搬离京城,能否令赵家消气”沈如坤惊得睁大双目,“父亲…”他更是不敢置信,“三思啊!”一旦辞官,公府定然不保。他唾手可得的爵位就因为沈如绫没了!沈国公看出了长子眼底的不忿,陛下早就想撸了他们这个爵位,到他已是强弩之末,坤儿竟还敢想继承爵位这孩子有几分心思,但到底是姨娘长大的,一遇事情就眼界狭隘。沈国公疲惫地靠在后背的引枕上,双目微闭:“危难当前,唯有自断双臂方可保命,坤儿难道看不懂吗”沈如坤浑身一震,瞬间明白方才父亲的话是在试探他的反应!后背顿生一股寒气。........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