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脸都黑了,慢慢站起来,走下龙椅,背着双手对清久道:“公子,听说你去了西平国,这次回来可带了什么好东西啊?”清久笑着拱拱手道:“陛下圣明,小民不敢隐瞒,除了在路上遇到净虚大师,交了个忘年交的朋友,还得了西平国主的赏赐。”皇帝“哦”一声,笑道:“公子真是人见人爱,连西平国主都赏赐你,看来朕不赏赐赏赐说不过去啊!”清久道:“小民身为一介草民能自由出入皇宫,已是天大的赏赐。陛下不弃,能让清久为你分忧,更是小民莫大的荣幸。”
皇帝道:“这张小嘴,难怪西平国主喜欢。跟朕说说,国主赐了你什么宝贝?”清久突然忸怩起来,红着脸道:“国主去围场打猎,猎了头野猪,要用来祭祖。玉清王嘴馋要宰了自己吃,让人抬了些银子给国主放下。国主自然不会收他的银子,玉清王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国主没法子,那畜生难办的很,国主怕留在他那万一有个好歹,这玉清王还能回家?于是赐给了我,让我给它找个好人家,或在圣都看见玉清王,把畜生交给他。”皇帝感叹道:“哎呀,一头猪经历竟如此曲折!玉清王深明大义,怎么会因为这种小事和国主怄气,匪夷所思啊!”清久“嗯”了一声。
大殿里突然变得鸦雀无声,武德巴巴的看看净虚又看看皇帝和清久。皇帝背着双手沉思了一会儿,对清久道:“难得你一心为大荣着想,朕许久没见你父亲了,回去和他说,明儿来宫里吧,朕和他坐坐。”清久笑道:“陛下,我爹爹他正好在城里,这不是要平鸿沟嘛,爹爹到城里变卖点东西凑凑银子,昨天忙到夜里,碰巧遇到湘王爷。好久不见,王爷请爹爹喝酒,两人都喝多了。小民进宫的时候,还没醒呢!”皇帝道:“是吗?”清久道:“可不。王爷拉着我爹爹说了半宿,两人都三年没见了。小民奇怪,我离家三年,王爷也离家三年不成?都在圣都,竟这么多年没见,也是唏嘘。 ”一句话,刺得皇帝心里吱吱作痛。
清久带着锦袍小甲出宫去了,一转身,又回了太黄殿。找了两圈,没见到庄末,正纳闷,只听屋顶上道:“去瑶光塔了。”清久抬眼看去,老成坐在殿沿上吃东西,于是道:“哎,你们兄弟都这样目中无人嘛,人家的地盘不能收敛点?”老成道:“他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地盘。要怪就怪他们没本事,我都坐在这里了,他们肉眼凡胎看不见,怪谁?”清久一想,也是这道理。可转念又想,你一只鬼神气什么?再说了,这里毕竟是大荣的地方,我肖清久怎么说也是大荣的子民,占了我们的地儿还瞧不起我们的人,不行,不能忍。于是进到大殿,在百宝格里取了一只玉笛,随口吹了一支鬼调。
刚好太子带着卫征、卫通从太黄殿路过,听到笛声,驻足倾听。听了一会儿,太子问驻守在这里的官兵:“这几日殿里可有动静?”官兵道:“回太子,一直很安静。”太子问卫征、卫通:“你们刚才听到笛声了?”二人道:“听到了。”太子走到近前,看到程王画的阵法,对卫征道:“景华宫那边什么情况?”卫征道:“殿下,宫里的那位娘娘法力深厚,以下官看只在姜源之上。当日在冷宫,下官只是侥幸逃脱。现在景华宫禁卫军不敢擅入,里边的动静下官不能得知。”太子抬头看着太黄殿的正门,大门紧闭,门上贴着程王画的符咒。太子问:“困了几日了?”卫征道:“十三日了。”太子叹了一声,对官兵道:“这些日子有人来过吗?”官兵道:“回太子,没有。”
太子转身带着卫征、卫通离开,边走边道:“一个太黄殿一个景华宫,两处都进不得。景华宫封了三年,那个人还活蹦乱跳的。这一次,会不会再失手?”二人不答。武德带着两个小太监走过来,对太子施礼道:“太子,陛下要出宫去,请太子一起去。”太子皱眉,问:“去哪?”武德道:“湘王府。”太子双眼圆睁,顿了顿,道:“青儿闹脾气,本宫离不开。和父皇说,本宫不陪他了。”武德道:“陛下说了,带着小殿下一起去。”太子如鲠在喉,呆呆的问:“什么事,陛下一定要去湘王府?”武德赔笑道:“听说湘王昨晚喝醉了,不知是不是担心,陛下……”太子冷笑一声,道:“王叔回来一年,不是日日酩酊大醉吗?和陛下说,本宫要处理宫里这些妖孽,不能去拜见王叔了。”说完,带人走了。独留下武德在原地发呆。
太子回到文淑殿,命人召来言扬、邵阳,一起商议如何救出程王等人。正说着,只听外面一阵喧哗,十七皇子李康化咋咋呼呼的走进来,道:“太子哥哥,不好了,有人要害小殿下,快想想办法吧!”太子见他面红耳赤满头大汗,问:“说清楚,怎么回事?”李康化扫了一眼卫通等人,抹了把汗,道:“太子哥哥,我刚才去正泰殿拜见父皇,恰巧遇到肖清久带着一个妖僧觐见。那僧人说什么小殿下的一滴血泪就可填平大荣和西平交界处的四万里天堑,还说有一种簪子,只要往小殿下眼里一扎,便可取下血泪,不会伤及小殿下性命。”
太子闻言,“噌”的站起来。李康化道:“皇兄快想想办法吧,这话要传到不怀好意的人耳朵里,让他们打起小殿下的主意,那还不要了殿下的性命。肖清久狼子野心,敢带这种妖僧来妖言惑众,其罪可诛。”太子冷着脸问:“他人呢?”李康化叹了一声,道:“父皇让他走了。”“走了?”太子问。李康化道:“不过我听说,他好像从湘王府来的,怕是回了那里。”太子疑道:“湘王府?”李康化道:“嗯,他是这么说的。”太子心道,难怪陛下要去。
李康化接着道:“皇兄,怕就怕肖清久已将此事说给王叔知晓,若如此,王叔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再者,父皇一向看重王叔的主意,若是他插手干预,小殿下如何保全呢?”太子心乱如麻,半晌无言。李康化又道:“肖家和王叔一向走的很近,肖清久惯会使诈,十七猜着,必是因为平天堑让他出银子,他心有不甘,故而找了个妖僧反将父皇一军,再拉上王叔做靠山,真是胆大包天罪不可恕。”
太子道:“你一向聪明,有什么办法吗?”李康化踱着步子在殿里转了两圈,道:“说来说去,他无非是不想交出那头野猪罢了,只这一条,就是大不敬。不过他既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由头,我们也回他一个。他想要太子的心头肉,他自己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他找个妖僧,我们可有太医院。”说完,在太子耳边低语了几句。太子连连点头,道:“此事就由你来办理。”李康化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