箪伊辗转各地没什么进展,最后被九溪带回了家中。
九溪拉住九家主的袖子撒娇,“哎呀,爹爹,你想想你还有什么兄弟姐妹、亲朋好友、其他人脉之类的?可以帮箪姐姐找个学武的地方?”
九家主胡子一翘,“你啊,总是给我找麻烦!”
“或者我去找师傅!让他收箪姐姐当我师妹?”九溪突发奇想。
“哎,别,别再麻烦你师傅了,你当初被我求爷爷告奶奶地送进去,连人家半点皮毛也没学到就回家了,”九家主叹了口气,“我已经觉得没脸了。而且人家已经不再收徒了。”
“那,那”九溪蹙眉,“怎么办嘛!”
“西别山银月城有位武学高人谭纵收弟子,你可以让你的朋友试试。”九家主摸了一把胡子,“不过,去的路程较远,上山更加难。”
海城南下,绕过一段山路,是九家所在的雒城,雒城向西有一座高约二三千米的山城——西别山。箪伊谢过了九溪的好意,决定一人前往西别山,一方面她看出九家主并不想让九溪一同跟去,另一方面她知道很多事还是需要自己独立去面对。
认真了解了西别山的位置,箪伊厚着脸皮多在九家叨扰了几天,细细询问了附近去过西别山的人,包括山间地形地貌、日夜气候、一路上可能遇见的野兽以及基本的应对方法,或食物短缺或迷路等等可能遭遇的情形。
基本所有知道她要单独前往的人,都在最后好心提醒,“一人上山太危险,更何况你还是姑娘家。”“姑娘学武增强体魄可以,只是年纪摆在这里,很多练武之人都是从小学的,希望姑娘认真考虑。”“就近的武馆收人,姑娘去那里问问吧!”诸如此类,都带着善意的提醒和劝诫。
箪伊一一道谢,最后一日带着必备的一些行李,踏上了一个人的旅途。
其实到了箪伊这个年纪的姑娘,大多已经结婚生子,在温馨的小家中磕磕绊绊地过着生活,有甜蜜有心酸,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才知道。箪伊可能是从小到大顺从旁人的意见太多了,在婚事上有着自己不可放弃的、莫名的坚持。
她习惯并且喜欢一个人安静地做自己的事情,无法想象要是盲婚哑嫁到完全陌生的地方,她会怎么样?会崩溃吧。
箪伊想到年幼时箪父一句玩笑的话,“你这个性子,要是执拗起来,八百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对认定的事情很执着,即便明知可能最终没有什么结果。
说到底还是个姑娘家,也没出过远门,更别提一个人要走将近七天的山路。西别山平日里会有伙夫上下山运送物资,十天一个来回,脚程快也熟悉地形,他们单程五天就能到西别山中的银月城
箪伊在第三天的时候已经把鞋子磨破了一半,还好她多准备了一双布鞋,这样想着,箪伊找到了路边的一块大石头歇脚。
后面的路,就不会有小的农庄或者临时的棚子供来往的人借住,她必须尽快在天黑前找到适合的地方露宿。
兜兜转转终于找了一块平地,稍微清理了下,箪伊迅速准备生火,九溪给她的火折子可以保存四天,今天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可以直接点燃火堆。
融融火光散着余热,透过微弱的光线,箪伊回顾着出发前请教到的知识,给自己临时住所的周围做了一层防护,即使有野兽出没,她也可以及时发现。
一天的疲累很快让她昏昏沉沉,她暗自祈祷晚上平安,然后缩在相对安全的角落里慢慢睡去。
天蒙蒙亮的时候,箪伊忽然打了个寒颤,火堆差不多熄灭了,她赶紧添了一点柴火,就近水源里取了一些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山泉水,装进竹筒里架在火上烤。等待的片刻,她从布袋里摸出一块没有温度的干粮先啃了起来。
上山难,特别是箪伊这种经常待在院子里的姑娘,平常都没走几步路,前几天的平路已经是磕磕绊绊,更不论爬山上去了。
起初还好,沿着过路人踩出的大道,依稀可辨明方向。行至三分之一,箪伊已经喘得不行,身上行李的重量仿佛越来越重,来自高海拔的压迫感让她举步维艰。
“砰!砰!砰!”寂静的山林里,能听到自己愈发剧烈急促的心跳声,难道自己太弱了?这才刚刚开始爬升啊。箪伊有些怀疑人生,但是依旧咬着牙,一步一步把自己挪上去。
从胃部翻涌而上的恶心感不断涌上心头,她感觉前路晃晃悠悠的,难道是地动了?强压下胃里莫名的难受,她摇了摇头,停顿了一会,继续往上爬,这次加上了双手的力量,近乎垂直的一段山路上,她拼命抓紧手中的藤蔓,小心地一步一步挪动,等待整个人翻上一大块开阔的平台,她扔下了背上的行李不再管。
整个人倚靠在树边,大口大口地喘气,刚刚压抑住的呕吐感再次袭来,“呕——”她干呕一声,千奇百怪的念头浮了出来:她为什么要来这里?她来这里做什么?她的脚止不住地发抖,伸出的手也不停发颤,她将手抵住地面,试图忽视这种不自然的状况。她不会生病了吧?她还能走下去吗?她可以回家吗?
家,这个不用她冒着风险去做任何事,受伤了可以让她躲起来的地方。此时对箪伊来说,太远了!她怎么也够不着那个地方。
“哇——”地一声,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在这荒无人烟的山林里放声大哭。她觉得很委屈,一会想着过去的年岁里她都浪费了多少时间?自己好似什么本领都没有。一会又骂起了无辽,满腹委屈无处发泄,她不知道无辽有没有拿到自己留下的信,如果看到了?为什么不来找她呢?
哭累了,箪伊在原地发了会呆,平复完心情,拍了拍一身尘土,继续背起行李,往下一个上坡走去。
谭纵如今已经过花甲之年,早年间也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只不过生性不喜束缚,隐退得很快。前几年心血来潮想收个弟子,不是他看不中对面的心性资质,就是前来拜师的人看不上他。反正他也不是非要来个徒弟,久而久之也就忘了。
西别山是他住了几十年的地方,当初银月城建址还是他出谋划策过,这一片地界他闭着眼睛都能走。
前几天他刚为了吃一口镇上的酱肘子下山,今儿个往银月城回,见一年轻姑娘费力爬山,还有些奇怪,看见她惨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