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上临
傅空青在学堂继续读书,观九玖学起了烧火做饭。无辽在院中读着番邦的文字,云星送完傅空青回来,带着采买的食材经过院子,探身望去,“公子,这是什么文字?”
“番邦传进来的字。”无辽对照的注释一字一字辨认。
“公子如今这也看得懂了吗?”
“总得学习,”无辽想到箪伊,“不能真的做小白脸吧。”
云星砸吧砸吧嘴,“其实吧……要是像箪姑娘这样的,人漂亮、有宅子、有银子的,做小白脸应该也挺不错的吧。”
无辽顿住,冷声,“云星,原来你还想着做她的小白脸?”
云星连忙摆手,“不不不,这不是人家没看上我嘛!”提着食材溜了。
无辽垂首,抽出书页中无夫人寄来的信纸,“……辽儿啊,成了,亲家松口了,说只要伊伊那孩子同意,你们就能成亲。你这边怎么样啊?我看亲家也给伊伊写信了,她有说什么吗?”
箪伊在画苑收到箪父箪母的来信,问她在上临的情况,最后加了一句“伊伊啊,你跟无家那公子现下怎么样?无家这些时日很是诚心想要再来求娶,我跟你爹说了,一切听你的意思。你愿意就回海城吧,海城是你的家。”
箪父箪母的信下压着另一封,是九溪寄来的,箪伊一并拆开,说的是九溪要来上临,她和秦家闹翻脸了。
箪伊看到九溪的时候,九溪的眼睛红红的。“发生什么事了?”箪伊问她。
“我才嫁进去没几个月,他家里人就觉得我这个不好、那个不会,非要让我改掉!”九溪抽了抽鼻子,“我是嫁给秦旭这个人,又不是他们秦家!我在九家也是爹娘掌心里,他们要是不满意,就再去找个!”
“那秦旭秦公子去哪里了?”
“他,他外出办事了几天。”九溪不满道,“秦家我除了他都不熟悉,他走了也没人说话,秦家还有很多规矩和习惯,跟我们九家一点都不一样……早知道成亲这么不高兴……我、我当时……”
箪伊看着九溪,“你就当来上临玩几天。”
“是啊是啊,我才不要去想烦人的秦家。”
当初九溪脸上的甜蜜与幸福是真真切切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接踵而来的差异与矛盾也是实实在在的。成亲前、成亲后是不一样的,箪伊这样想着。
两人坐在茶楼中,听客人讲天南海北的趣事,又提到去年的上临兵变,“要我说,那些叛军都死有余辜,还有卞淩那一群人。”
“卞淩死了?”九溪吃惊,又听旁人继续说,“我还以为这人很厉害,之前不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是他干的,却还是不会被抓到把柄。”
箪伊看着手中的茶,吹了吹。
“听说是他自己去御前请罪的。”
“吼哟,这倒是稀奇,不想着脱罪,自己去认罪?”那人又指指自己的脑子,“听说他们卞家人脑子都不太正常,看来应该是真的了。”
九溪撇了撇嘴,“哎,当初还想报他用马车撞我之仇呢!他的画卷我拿回去,后来被丫鬟以为是废物,扔去伙房当柴火烧了。当时我还不知道我找的人是秦旭,还气了好久。”
箪伊笑笑,吹了吹手中的茶,又听九溪不高兴,“这秦旭也应该知道我从他们秦家跑了吧,也不来追我,实在可恶,他就不怕我出事吗?”
“你不是说他外出办事了?他知道了会把事情撇下来找你吗?”箪伊疑惑。
九溪支支吾吾,有些迷茫,低下了头,“我也不知道。”
隔壁桌仍在高谈阔论,有人好奇地插了一句话,“所以,那个卞淩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了?”
……
“箪姐姐你怎么看?”九溪拿起筷子点了点桌上的团糕,戳出了一个洞,“还有呢,你院子里那位无辽,他对卞淩……”是什么态度?
箪伊转向窗外,“我不知道。”春风和煦,暖意融融,“我没有经历过他经历的这些事情,如果是我……设身处地去想,或许还未必能做得如他这般。”转头又想到自己和无辽的一次谈话,“至于无辽他,他和我说的是,不原谅也不怨恨。”
不是所有伤害都可以被原谅,不怨恨是只和自己和解。
箪伊轻笑,“我们更要珍惜当下。”
安顿完九溪,箪伊回到自己的宅子,傅空青正对着观九玖跳脚,“你!你居然把锅都烧了个洞!你怎么不把伙房也掀了。”
观九玖前段时间被箪伊揪着改了些庭椿阁里的恶习,也不再自称奴家了,此时有些扭捏,“啊,我这……这不是还在学嘛”又小声嘀咕,“我倒是想掀,也得有这本事啊……”
傅空青看见箪伊,连忙上前,“阿姐,这个……她把锅都烧穿了!你看啊!”
观九玖见着箪伊嘿嘿一笑,“我,我不是故意的。”
“再去买一个吧。”
傅空青点了点头,“阿姐,以后可别让她进伙房里了,她什么都不会。”
无辽思忖片刻,对着众人说,“要不以后我来?反正现在这里最闲的是我了。”
傅空青惊讶地上下打量了无辽一番,“你还会烧火?”
无辽点头,很是平常,“早些年离家的时候,我自己学会的。”
箪伊凑近无辽,“待会我们一起。”
“好。”
后来秦旭来了上临将九溪接走了。
无辽注意箪伊有些低落的情绪,安慰道,“他们一起走的,肯定是把话都说明白了。”
箪伊转头看向无辽,“只是有些感慨。”
“感慨什么?”
“比如他们刚刚开始相处的二人有讲不完的话,时间久了就会相顾无言。当周围的人知道他们在一起了,最终的归宿就会问你们何时成亲?又或者你们本身没什么大问题,对方的长辈亲族会有其他想法……叽里咕噜一大堆的样子。”
无辽笑了,“叽里咕噜是什么?”
“就是吧啦吧啦不停的意思。”
无辽郑重地注视着箪伊,“你说的这些,我的答案是无可避免。”
“无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