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京据理力争,几乎跟徐仁聪红了脸最终只争取到240人左右,80个工作组。
“单幢六层高的楼就有上百家商户,投30个工作组进去每户敲下门至少都需要十分钟,请想想80个工作组到底够不够!”
蓝京非常恼火地说。
徐仁聪还是一付不紧不慢的样子,双手拍打肚子道:“有沿岸水泥防线和高音喇叭两步棋,我们华桥已经可以了,组织疏散撤离嘛等于演习,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到什么程度,没必要过于认真的,蓝区长。”
“索巴洪峰真会来的,泄洪命令也会下达的,徐书计!”
蓝京没想到省里声色俱厉如此,徐仁聪依然漫不经心——永乐区那边要加个更字,打心眼里不相信真会泄洪。
徐仁聪打开手机短信伸到他面前:“喏,永乐区上午组织动员,下午派30个工作组进场组织疏散……”
“我不跟它比这个,”蓝京急得脑门都沁出汗来,“现在是跟索巴洪峰抢时间、拼速度。”
“今天先投80个组,明天下午到晚上再看洪峰抵达七泽后的情况,说不定风平浪静呢?”
徐仁聪微微退了小半步,没把话说死,蓝京不便纠缠不休只得乖乖闭嘴。
清晨六点,所有通往五十里招商场的通道全部关闭,只准出,不准入,这是两区协商沟通后采取的一致行动,此举可将绝大多数人员拒之门外。
上午七点华桥区80个工作组全部进场,逐个店铺进行疏散撤离;永乐区则在号召基层同志主动报名,然而遇到的麻烦是:
雨势越来越大,电工们不敢在雨天里安装高音喇叭,万一漏电那可不得了;调集水泥工作也搁了浅,一来市区几家水泥厂存货都送到对岸,只有到几十公里外的乡镇采购;二来这么大雨没法运水泥,说不定没到新发河就结成块了。
蓝京带着副区长、区直机关负责人亲临第一线参与组织疏散,然而如单健所预料的,商户们嘴上都答应“好好好”,屁股一转便忘到脑后,压根没放在心上,上午挨家挨户跑了几个小时,愿意离开的寥寥无几,华桥区这边加起来不到100人;对面永乐区没做工作主动撤出去的人更少,反倒封闭的通道外群情激奋,被堵在外面的商户愤慨地质问:
“耽搁我做生意的损失谁来承担?!”
“正府要搞形式主义,一天补偿我多少钱?”
“滚开,我们要进去看店!”
站在水泥垒成的平台上,蓝京忧虑地打量雾茫茫的天气,道:
“预计我们这边滞留人数大概多少?”
杜亚林虽穿雨衣可从里到外都湿透,大声道:“单几个快捷酒店客人加起来就有两三百,还有看店、守仓库、做早市的,起码两千多人!”
“主干道店面坚守的比较多,”夏静明补充道,“他们不相信正府一直封闭五十里招商场,坚持把门开着一旦开放就能抢到生意。”
蓝京沉吟片刻道:“停电、停水,先把酒店和饭店里的人逼走,下午继续加强思想工作!”
这一招很管用。
七月盛夏尽管大雨滂沱,屋里没空调一分钟也呆不下去,没多会儿一群群客人嘴里咒骂着撤了出去。
中午时分永乐那边工作组姗姗来迟,情况跟华桥上午差不多,单凭动员把嘴皮子说破了都无济于事,也不得不采取停电停水的狠招,但仍有很多商户不买账,把前后门窗开着通风,自己则站在屋檐下猛扇扇子。
下午三点多各方传来的消息愈发严峻:
豫西一座跨江大桥被冲毁,四辆车坠江凶多吉少;豫西某县城江堤垮塌,医院、学校等多处建筑被淹,伤亡惨重;豫西紧急泄洪,泄洪区十多人未能及时撤离下落不明……
京都震怒!
正务院发出电传要求洪峰沿线省市务必高度警惕、严防死守、加强组织领导,若因防汛抗洪不力导致人员伤亡将严厉追究主要领导和相关人员责任!
索巴洪峰下一站就是七泽,显然,京都深知沿海富庶之地的七泽发生洪涝灾害将是无法承受之重。
傍晚五点。
孔平生陪同金全友为首的省领导来到五十里招商场,首先在永乐那边看到很多店铺都开着门,里面居然聚集着闲得无聊的商户吆五喝六地打麻将;七层高的商厦里还有小孩子跑来跑去玩得不亦乐乎;小吃店、大排档没电的情况下竟有本事继续开张,三三两两围坐着喝着小酒聊着天。
“天都快掉下来了,招商场歌舞升平!”
孔平生怒不可遏道,“区书计、区长呢?”
“在……”
区委书计敖立权,区长李群惴惴不安从后排挤上前,准备接受省长的雷霆霹雳,不料金全友只冷冷打量他俩会儿,道:
“我以省·委副书计名义向遥泽市委提议免去他俩党内职务,行正职务待选举后再定!”
“啊!”
敖立权和李群吓得魂飞魄散,可这事儿孔平生再护短也帮不上忙,堂堂金全友当众“提议”岂能不兑现?
金全友大步向前道:“到对面看看,要是小蓝区长也这付吊儿郎当的模样给我滚回佑宁,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瞧瞧,差别就微妙体现出来了:敖立权、李群干得不好就地免职;蓝京干得不好滚回佑宁。
说明位子还保得住。
所以大领导会随便发火吗?发火只是姿态,实际上分寸火候拿捏得毫厘不差。
一行人通过重重障碍的大桥时,远远听到震耳欲聋的高音喇叭,金全友皱眉道:
“搞什么鬼?”
乔大超赶紧大声道:“蓝京同志昨天抢先安装的高音喇叭,不停歇地宣传发动商户撤离,起码也让他们睡不了觉、打不成牌!”
孔平生刚才当众被捋掉心腹爱将很丢面子,忙不迭找补道:“夜里蓝京同志在会上做过经验介绍,可惜白天雨太大,永乐这边来不及安装,金省长!”
金全友紧绷的黑脸略有松动,轻骂道:“这个促狭鬼……那边是什么?”
“蓝京同志昨天紧急调运的水泥包,一包包堆积起来抵御泄洪第一波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