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穿过秦铜隧道直奔座落于铜山山脚下的宏村,驶近村口,远远看到大巴车停在村南溪流边,一群人簇拥着白衣黑裙的女区长对着大山指指点点。
礼貌起见,蓝京让蒲旭把车子停得稍远些,然后和白衣明大步迎了上前。
听到动静,秦中区直领导们纷纷转头,杨为明明已收到熊汝诚的短信,也是他故意拖延时间以便蓝京及时赶到,却装作惊喜的样子大声道:
“蓝书记!苗区长,铜关县委书记蓝书记来了,真巧啊!”
短短一句话工夫蓝京已走到人群后面,微笑道:“正好去大业台有事,听说秦中领导在附近特意……啊!”
说话间苗区长缓缓转过身来,裙角轻扬,与蓝京四目相交,霎时他心口恍遭重击,呼吸几乎停滞,震惊得无以复加:
苗区长,苗沫,竟是多年前惊鸿一现自此下落不明的郁杏子!
尤记得第一次见面是在荷莲岛精神病院,她慢慢抬头露出一张纯净得令人心疼又苍白得令人心碎的俏脸,眼里满是戒备和陌生;
再见面则是衡芳区府大院外,暮色下背着个绛红色双肩包独自伫立在人行道边,神色间有几分憔悴;
最香艳的画面莫过于那次酒后,他和秦铁雁都喝醉了,莫胜男、郁杏子却若无其事,第二天清晨醒来,蓝京发现郁杏子依偎在怀里,她的俏脸贴在他胸前,呼吸深遂平稳,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再然后她被惊醒,慢慢睁眼静静看着他,好像他俩就应该依偎在一起,所有一切都水到渠成似的。
最后则是她接过300块钱后背着双肩包头也不回地离开小楼的背影,纤纤细细,高挑修长,令得他感觉到莫名的怅惘。
此后再也没听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似乎路主任的意思是接受其父亲某个条件后被保护起来……
没想到她居然回来了,以秦中区长身份出现,而且改名换姓!
幸好关键时刻多年官场历练发挥了作用,蓝京短短瞬间迅速恢复常态,微微点头致意道:
“苗区长下午好,我是铜关的蓝京。”
郁杏子(苗沫)落落大方伸出手与他轻轻握了一下:“你好。”
蓝京道:“之前跟杨区长密切协作友好沟通,垃圾处理厂项目进展顺利;我想今后有必要进一步加强合作,在跨省都市圈大战略框架下共同发展。”
“这是双方共同的心愿……”
郁杏子淡淡道,很自然地与他并肩而行,杨为则知趣地落后四五步,与身边区直领导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踱至一棵垂柳边,蓝京低声道:“怎敢回七泽?不怕身份泄露?”
“你都知道了?”她声音同样很轻。
“了解得不太全面,但……后来跟路主任接触过几次。”
“路叔叔不会多说的。”
“是啊,所以我对你后面的情况一无所知。”
郁杏子语气平淡:“没情况,一样的工作、生活,不过换了个名字,换了个省份。”
“为什么回来?”
“水土不服。”
蓝京诧异地说:“这……这个理由很牵强哎……”
“但很现实,”郁杏子道,“导致内分泌失调,身体机能紊乱,各种小毛病不断,期间我悄悄回过几次衡泽,发现踏入七泽境内所有不适奇迹般消失了,所以……”
“爱人呢?两地分居是个问题。”蓝京随口问道。
她闻言侧脸瞅了他一眼,眼波潋滟,仿佛一汪深不可测的古潭静水,乍看平淡无奇,看久了会不由自主陷进去。
“呃,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蓝京道。
郁杏子垂下眼睑,隔了会儿道:“你特意把爱人送到东吴当老师,不也两地分居吗?”
“你连这个都知道?”蓝京脱口讶道。
“人事档案里有,不是秘密吧……”
“关于你自己,也多说几句?”
郁杏子轻轻摇了摇头,良久道:“我还欠你300元呢……”
“那是路费,你要这么算,我还得收住宿费。”
提到住宿,不可避免联想起两人同枕共梦暧昧而朦胧的场景,她象牙般晶莹洁白的脸庞泛起一层红晕,低低道:
“我欠你太多了……那是我最无助、最落魄的时候,幸好遇到你……”
“请我吃顿饭吧,顺便叙叙旧。”
蓝京开玩笑道。
没想到她立即同意:“没问题,明晚怎样?”
“好啊……”
两人越走越远,不知不觉间拉开与杨为等人距离,隔了会儿郁杏子道:
“谈工作吧……”
终于想到工作了,还不算太晚。
蓝京笑道:“你没到秦中已经知道我在铜关,一系列措施全部冲着我来的,是吧?”
郁杏子道:“不然怎会把你炸出来?”
“我本可以不露面的,直到成功地敲了笔竹杠,”蓝京道,“招商引资正策、买房入户两个杀招,你不会真使出来吧?”
“为什么不?只要对秦中有利,都在我的选项之内。”郁杏子道。
“可……可对铜关影响太大了,有可能导致我前期发起工业兴县的努力功亏一篑!”蓝京道。
郁杏子还是淡淡的:“是吗?可我并非铜关领导,那些不在我考虑范围内。”
蓝京气结。
多年未变她性格一点儿没变,始终以自我为中心,并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而且真是交情归交情,工作归工作,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难得久别重逢还是别吵架,珍惜,珍惜。
蓝京噎了口气,道:“不谈工作了,我有件私事请你帮忙。”
“哦?”她奇怪地侧过脸,眉目间有种冰雪般的清冷与高傲。
“区卫生局副局长花嫒,我在大学的朋友,上半年刚从华桥平调过来,听说被列入你主导的‘一老一新’女干部分流计划当中,能不能高抬贵手?”
蓝京一口气说完精心构思的请托之辞。
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