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右津授意下涉及涧山调整的五位干部,蓝京以“请调报告”巧妙砍掉两位,态度坚决地否决一位;然后熊志峰迫于压力又删了两位,咦,一个都不剩了吗?
卢川不敢在“不惹事”为原则的熊志峰面前多说什么,望着名单,觉得没法向李右津交待。
下午与常委兼开发区书记吴溢艰难“谈判”后,双方一致同意除了删掉吴溢声称被内部调查的三位提名人选外,再删除两位争议较大、群众反响较差的,这样名单上还保留三位,勉强说得过去。
相貌这边删掉作风有问题的干部,另外撤下一位作风浮夸、华而不实的提名人选,增加一位相貌认可的干部;
秋效洁此役最大收获是重新夺回常委会前对人事调整名单的把关权,故而除删掉七个内部调查干部,没有提出新要求。
此外其他本土系常委也各有增删,最终,也就是熊志峰进办公室前一刻形成的定稿,从原来五十三人降至二十八人,勉强超过半数,总体而言还算给李右津面子。
然而熊志峰一张口把涧山仅有的两位都删了,没多会儿李右津再三推敲后突然表示不同意相貌等人提的七名新增人选,那那那,那只有十九位了!
卢川愁得夜里都睡不着觉。
市委组织部长当成这样,也蛮窝囊的,有啥办法?主要是市委书记不给力,李右津处于强势领导地位,连带着组织部长没了发言权——
按体制内通常的做法,人事任免调整应由市委书记定调子,组织部长具体实施,拿出大名单跟市长会商,可以提意见但不能突破市委书记的基调,这样才比较顺畅。
想了一夜,卢川决定自己没必要扛,如实向李右津汇报。
果然听说涧山调整人员被清零,李右津的脸顿时挂不住——常委会吵来吵去就吵这件事,怎么,闹到最后蓝京大获全胜?
“那个……那个……”
李右津手指敲击桌子道,“那个刘迅凭什么不能提前退二线?可以到人大民宗委专门负责地方特色歌舞甄选嘛,我不觉得哪个位子缺了谁地球不能转!”
卢川也想到这一层,为难地说:
“李市长,名单上涧山的五名干部,两位因提名资格问题,两位是熊书记建议删掉,蓝书记真正反对的只有刘迅同志……”
“提名资格就是他搞的鬼!”
李右津厉声道,“我不信上午市委常委会讨论研究提拔问题,晚上提名人选就惶恐地交上请调报告!那些见不人的伎俩不提了,总之刘迅一定要提前退,这就是我的最终意见!”
卢川捧着名单灰溜溜离开,站在走廊左思右想,感觉这回不能只听李右津指挥,必须把所有可能性都研究好对策,以免下次常委会再出岔子。
同一条河失足两次,干脆淹死算了。
十分钟后卢川来到市统战部长李景办公室,笑呵呵道:
“上次沟通不力简直让我名誉扫地,今天来详细介绍一下市统战部及全市统战系统人员调整情况,听取李部长意见,还请下次常委会时李部长多多支持。”
之所以突然决定来统战部,上次常委会时卢川已从李景半软半硬的口吻中听出此君不是好捏的柿子,很有主见,也很有想法,不提前安抚好恐怕又成为不安定因素。
李景揿掉香烟,接过名单道:“统战历来属于边缘部门,哪里入得了卢部长法眼,只拜托少踢些没用的老弱病残过来就行了,别的不说,每次部务会这个咳嗽,那个吐痰,还有揉着心口好像随时犯心脏病的,哪是开会,跟医院重症病房差不多!”
卢川叹息道:“有啥办法呢,李部长,还有嫌正府工作压力大,觉得组织部又有权又有闲想方设法调过来的,结果发现比正府还忙而且说话没屁用。”
“哈哈哈哈……”
两人相顾大笑,气氛便缓和下来,接着卢川逐个进行介绍,李景对照名单听得很认真,冷不丁道:
“等等,涧山的刘迅同志……蓝书记什么态度?”
唉,最不见到的局面出现了!
卢川实言相告:“蓝书记反对,但李市长坚持,所以,”他拐了个弯,“我来征求李部长的意见。”
李景直截了当道:“我不同意!我不妨这么说,刘迅同志是元州所有区县当中最勤勉最认真的统战部长,李市长拿其他任何一位我都没意见,唯独不能动他!”
“主要还是……考虑到平衡吧,”卢川不得不摊明底牌,“李部长看这份名单,涧山就调整刘迅一位,总不能……剃李市长的光头吧?”
“问题就在这里!”
李景严肃地说,“上次常委会我就含蓄地指出这个问题,人事调整主动权到底掌握在谁手里,党委还是正府?熊书记刚到元州两个月,如果出于工作需要少量微调也能理解,一下子动五十三位,熊书记究竟认识多少?如果不是熊书记的意思,请问市长对统战系统有无了解,凭什么要求县统战部长提前退二线?”
一连串问题诘得卢川无话可说,怔忡半晌道:“熊书记和李市长都意识到大名单存在一定矛盾,所以设法化解……”
“化解也不能拿基层同志的前途开玩笑!”
李景干而脆之道,“这份名单我对其他人员情况都不了解,就知道刘迅同志工作很努力,不该提前二线!”
说罢将名单合上,不失礼貌地双手递给卢川。
呆呆接过名单,卢川满口苦涩,实在不知道下一步如何是好。不敢再回去向李佑津汇报,本土市长怎会把明摆着贬黜来的外地统战部长放眼里?但不及时汇报新情况,常委会上李景再跟蓝京联手抵制,场面又会非常难看。
常委之间吵架跟男女差不多,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道理都一样,一个是脸撕破了,一个是……
茫然无措地转了半天,不知不觉又来到市委秘书长严敏夫办公室。
“……咋办呢?老弟我成了人人喊打的夹缝老鼠,谁看我都不顺眼。”说完原委卢川苦笑道。
严敏夫指指桌上电话,压低声音道:“刚刚省里传来的小道消息,”他指指头顶,又竖起大拇指,“他到他面前告状,好像没收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