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宫瑜凝视着蓝京,目光深沉道:
“你已经想到了,很好,从省城回来途中我突然意识到一点,那就是庞奔或许拿你我没办法,但凭借多年积累的人脉和关系搞掉梁垛铁艺小菜一碟,届时拆迁搬迁补偿专户里的钱根本用不掉,你能奈何得了他?”
蓝京再度叹息却没直接回答,而是目光一转道:“你平常周末才回省城,这次怎么……又参加家族聚会?”
“相亲,”伊宫瑜简洁地说,“你有什么想法?”
“相亲?”
蓝京哑然失笑,“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充满了荒诞,又好像不是幽默,按照家族安排?”
“是。”
“豪门联姻?”
伊宫瑜摆摆手,面带疲惫地坐到对面:“这个说法不准确,严格来讲,有个真正的豪门看中我区委常委身份——我被要求不得透露对方身份,这么说吧对它相比伊宫家族只能叫土豪。豪门出于某个不能公开的原因,需要给新生代子弟找位县处级媳妇,所以我有幸得到面试机会……”
“面试?”蓝京惊异地瞪大眼,“我为什么生出某某选妃的感觉?”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伊宫瑜不悦道,“我接到的通知是相亲,回省城抵达指定地点后方知与我见面的并非新生代子弟,而是他的父母亲!”
“就是说在婚姻问题上,家族子弟根本没有发言权,如同封建时期名门望族一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进洞房挑开红布前都不知道对方模样。”
“差不多这个意思吧,唉……”
“面试成绩怎样?”
蓝京打量她道,“看起来你脸色很差?”
伊宫瑜道:“从小到大我考试成绩向来不错,无论笔试面试,所以这种特殊的相亲形式激起我的好胜心,与能否嫁入豪门无关,我更在意自己在那些大人物面前展示综合能力。问完第七个问题,男方父亲借口接电话先行离开,我猜他对前面问题里涉及到的经济、管理、体制关系等回答还算满意,接下来应该是比较私密的谈话……”
蓝京不安地扭扭身体:“直接说结果吧,私密内容可以略过。”
“没关系,”伊宫瑜泰然自若道,“男方母亲只说了一句话,然后我回了三个字,相亲或者面试轧然而止。”
“竟有这么戏剧性?”蓝京好奇地问。
伊宫瑜道:“她说,从我的谈吐来看有能力有水平,工作比较扎实,具有非常大的发展空间,只要我符合其家族一项硬标准,就能顺利成为她儿媳妇,这项标准就是——我必须是!”
蓝京惊得下巴差点落到桌上,失声道:“都二十一世纪了居然……居然……居然……”
他连说了三个“居然”,显然不知怎么表达那种荒谬之感,隔了半天才讷讷道,“呃,就算豪门家族里面有类似稳婆的角色,难道不知道现在有种技术可以修补复原吗?”
伊宫瑜道:“那不是关键。第一,假的就是假的,化装不来,比如做过双眼皮手术的跟自然的就不一样;第二,人家既然作为硬标准提出来,就有鉴定的办法,弄虚作假是人格问题;第三,我是。”
这种谈话太尴尬了。
蓝京不自然地将目光落到材料上,强笑道:“很好啊,那你正好答应下来皆大欢喜,我猜,你回答‘我就是’?”
“猜错了!”
伊宫瑜道,“我直直看着她的眼睛,平静地说——操你妈!然后就离开了。”
“哈哈哈哈——”
蓝京没绷住仰头大笑,转瞬联想到那晚伊宫珮带自己见的那位容女士,感慨道,“豪门望族是不是都有些古古怪怪、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这不是我讲述给你的重点,”伊宫瑜道,“我想提醒你,县处级干部队伍当中象咱俩这样的年龄本身就是资源,坐在家里都有人主动敲门,因此必须谨慎对待和把握,因为这种资源不可再生,有且只能用一次。更重要的是,千万别用身体、爱情、婚姻去交换,合作就是合作,没必要绑定自己的灵魂。”
深深点头,蓝京道:“谢谢你的提醒。”
“实话实说,接到家族相亲通知我抱着好奇心理去的,当然也想着如果对方相貌、气质还可以不妨试着相处,我也不能在你一棵树上抱死……”
蓝京狼狈地直摇手:“伊宫言重了,我我我……”
“不过男方父母亲的出场让我意识到这是一次黑色幽默,冷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是,”
伊宫瑜边站起身边道,“我没撒谎,我真是。”说罢还冲他笑了一笑,翩然而去。
刹时间蓝京额头沁了层细密的冷汗,喃喃道:“三十岁的……堪比珍稀动物啊……”
不由得想起风流不羁的姐姐伊宫珮,噫,孪生姐妹的差异怎会如此之大?
仿佛心灵感应似的,蓝京好不容易从“我是”四字带来的震撼中平静下来,继续埋头披阅文件,手机又响了,是伊宫珮的电话:
“上次那家四星酒店,509房间,限你10分钟内赶到!”
蓝京瞠目结舌半晌,道:
“我在……在加班,请问有什么事?”
伊宫珮格格一笑:“蓝京啊蓝京,扪心自问姐姐哪次找你不是好事儿?快来吧,别让姐姐久等。”
连续两声“姐姐”让蓝京很郁闷,想到另一位自称姐姐的方婉仪,怎么,怎么尽跟姐姐纠缠不休?
但不得不承认,他内心深处颇为期待与伊宫珮见面,总是充满着不确定,总有神秘的惊喜,以及欲拒还迎的诱惑……
叫了辆出租车来到上次与方婉仪幽会的四星酒店,敲开509房门,门虚掩着一推便开,屋里只亮着幽暗的夜灯。
“姐姐……”
蓝京轻轻叫道,顺手关门,向前走了两步才发现伊宫珮倚在床头,头发披肩,身上盖了条薄薄的毛毯,恰到好处地上身裸露着肩头和胸前乳沟,下身则膝盖以下圆润的小腿和精巧的双脚,看不出毛毯下面身子有无衣服,却无形中撩起他的无限想象。
“姐姐……”
他呆呆站在床边,不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