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刑警支队陈队长接了第一个电话,随即要求支队拒绝秦铁雁借用审讯室,命令传达下去没多久又来了个电话,这回陈队长明显有些犯难,反锁在办公室抽了会儿闷烟,叫来亲信心腹安排两辆警车守在支队大门两侧——
“一旦秦铁雁出现立即上前包抄,把车上四个家伙控制起来!”
陈队长低声吩咐道。
“那那那……那可是争抢嫌疑人啊,陈队长!”一名心腹亲信脱口道。
陈队长铁青着脸斥道:“放屁!那几个家伙涉黑,按罪行性质严重程度刑警支队有权介入,快去!”
两辆警车很快调集埋伏到支队大门附近,等啊等啊,约莫秦铁雁那辆警车早该到了可就是不见踪影。
这怎么回事?此时110警车还没普及全球定位系统,车上秦铁雁和两名干警均关闭通讯工具,等于连人带车都失踪了!
此时最坐立不安的就是庞奔,在焦躁漫长的等待中摔了四五件东西,打了两个手下,还砸碎一个玉镯。
混黑道被警察抓是家常便饭,进局子更是轻车熟路,那都是场面上做做样子、走走形式,通常批评教育一通就放出来,顶多迫于舆论压力拘留几天那也不打紧,庞奔手底下这帮人都有案底,无非数量多少问题。
在毫无准备,不,准确说误中陷阱的情况下被警方事先不打招呼以刑事罪抓捕,起码近五年来是第一次。
连黑道老大、平时跟庞奔明争暗斗的赖军骁都有点震惊,特意打电话过来问:
“兄弟这是咋了?没出啥事儿吧?衡芳那边摆不平么?要不要动动市里关系?”
斗归斗,纯粹道上的利益之争,赖军骁担心的是庞奔不知深浅惹着大麻烦引发类似岱岳等省严厉打黑行动,那可就全部完蛋了。
庞奔心乱如麻还只能赔着笑脸敷衍着直打哈哈,表示完全是误会,市领导也将出手干预云云。
之后他接连不断地打黄运雄手机,事有凑巧,黄运维正在省·委组织部参加只有各市组织部长参加的小范围遴选会议,密级程度非常高,当手机第二次发出声音时就引得常务副部长张寓宸不满,严厉地瞟了两眼,黄运雄脑门直冒冷汗地关了机。
好不容易借上洗手间机会躲在走廊隐蔽处通电话,各方传来的消息很不乐观,黄运雄没料到一个险些被贬黜乡镇、区区区分局副局长竟然有这么大胆子,竟敢捅这么大篓子!
黄运雄第三次上洗手间实在被缠得没办法了,厉声道:“你沉住气好不好,你跟他们……不是有隔离墙么?就算如实交代,锅也只由融海达法人代表顶,跟你没半点关系!”
庞奔也没办法了,半含半露道:“那些家伙参与了不少事儿,比如荷莲岛,比如绿野药厂,其它我都记不清了。落到别人手里,我心中有底;但那个秦铁雁什么来头,又跟哪些案子有关,您比我清楚!他要是抓住难得机会顺藤摸瓜查到底……”
黄运雄张大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曲曲折折压力全部传递到副区长兼公安局长徐化忱身上,他也真是没办法了,急匆匆来到蓝京办公室,道:
“十万火急,蓝区长能不能帮忙联系你的好朋友秦铁雁?现在从市到区各级领导都在找他,偏偏打不通手机,警车也不知被开去了哪里,唉,急死人!”
其实这期间蓝京也没打通,心里正在纳闷,听徐化忱这么一说深知事情闹大了,蓦地脑子腾出个可怕的念头,然后不紧不慢道:
“向徐区长汇报,秦铁雁不是我的好朋友,也不是同事、校友,什么都不是,如果非要扯上联系那就是警民关系……”
徐化忱哭笑不得:“好好好警民关系!现在只要帮我找到他就行……不知怎么回事,好端端开警车押着四名嫌犯失踪了,我倒没其它意思主要担心秦局的人身安全!”
蓝京笑笑道:“徐区长请放心,秦局长别的不行就是手脚利索,加之身上还带了警枪,真要是发生意外,担心人身安全的恐怕是四名嫌犯,哈哈哈哈……”
打发走徐化忱,蓝京脸色陡地阴沉下来。
不错,庞奔所担心的、黄运雄所恐惧的,蓝京同样想到了,那就是秦铁雁终究按捺不住替莫小米报仇的冲动,利用难得的机会悍然出手追查!
现在不是时候啊,老兄,真不是时候!
蓝京心里哀叹道,然而很显然,如今全衡泽都别想找到秦铁雁,他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早就想做的事……
警车离市刑警支队还有三条街时,秦铁雁若有所思盯着三黄等嫌犯反复打量,冷不丁道:
“右拐,去新开的点!”
开车的干警吃惊地说:“新开的那个?很偏的秦局,而且事先没准备……”
秦铁雁满不在乎道:“全力审讯,要啥准备?别废话了快点开!”
警车从市区重新回到乡镇,故意切换国道、省道、县道和乡间小路,绕了一个多小时后从茂密的芦苇荡间穿行驶入连村庄都算不上的小小的集居地,大概七八幢农舍,三面环河,放眼望去无尽的芦苇和田野。
农舍四周矗立着半米高的草篱笆,中间还有两三米高的大树,枝叶繁茂,可以防止外人往里面窥探。
小院子质朴无实,沿海地区特有的小青砖加元宝型细瓦,墙角堆着的黑咕弄冬的长磨石间隙里窜出红彤彤的一串红,墙面上布满了绿毯般的藤蔓。
屋里陈列也很简单,因为最近才被秦铁雁选中很多后续改造没跟进得上,只把所有通往外面的窗户加装防盗栏江焊死,连必不可少的空调也没有。
进屋后秦铁雁将三黄等三名嫌犯分散铐在堂屋三个角落,留一名干警坐在中间桌边监视,手边搁了把警枪。
秦铁雁则带另一名干警在后屋审讯阿松——四人当中阿松胆子最小也最愿意交待,理所当然从薄弱环节下手。
小屋子窗帘拉得紧紧的,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秦铁雁一手拿电筒照阿松的脸,一手揪住他衣领,以低沉而恐怖的声音道:
“别以为挖管道那点轻罪能完事儿,告诉你,这回你们几个麻烦大了!桥西直街拆迁期间发生的那些,你也有份吧?别蒙我没参与,那天傍晚我见过你们,哼,凡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