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冬的京城,夜晚的北风凛冽得紧。
闻铎只觉自己的怀里,撞进了一个矗立在寒风朔雪中孤伶的“雪人”。
也不知道这“雪人”在漆黑的冬夜里独自蹲了多久,此刻居然一点人体的温热都感觉不到。皮肤相触的一瞬,感到的亦是一片冰冷。
闻铎的眉头狠狠蹙了下,同时下意识紧了紧搂在对方腰间的手臂。
一直僵在他怀里的“雪人”,此刻终于发出了动静,声音低低的,像是在隐忍着某种痛苦:
“别动。”
冷枫的额头抵在闻铎的锁骨下方,正在与全身的酸麻做着对抗。
眼前仍然在一阵一阵的发黑,冷枫干脆闭上眼,因为不适眉头紧蹙着,稍微一动,浑身就更加难受。只能静等着最要命的那股麻劲儿慢慢消散。
闻铎听到怀里人的话,顿时也一动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感觉怀里的人好似轻哼了一声,像是不太舒服,闻铎右手搂着人,左手打着夹板行动不便,只能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冷枫的脑瓜顶,再次问她:“你怎么了?”
过了好半响,怀里的人才传出闷闷的一声:“低血糖犯了。”
闻铎无奈叹气。
冷枫只觉自己的腰间一松,身体还没来得及晃动分毫,下一秒周身便被带着淡淡木质香气的温热包裹起来,腰间也重新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力量牢牢地支撑住。
闻铎将披在自己身上的大衣一把拽下来,裹住怀里的人,再次问冷枫:“到底怎么了,嗯?”
谁没事儿,会在大冬天的夜里,一个人蹲这儿挨冻……
不知道是没有听见,还是不愿意回答,闻铎的问题就像是被寒风一吹,便消散得无声无响。
怀里的人,始终一声不吭。
闻铎再次叹气。
怎么就这么倔呢。
过了半响,闻铎深吸了一口气。他真是就一直犟不过了,认输般地叹气道:
“左边口袋。”
“摸一下。”
闻铎垂眸就见埋在自己胸前的黑色发顶,有几缕发丝微微颤了颤,蹭得他下巴有些发痒。
一直埋头装鸵鸟的人,终于出声:“摸、摸什么?”
闻铎无奈,一字一句道:“我说,掏一下,我外套,左边的口袋。”
冷枫试着慢慢抬了下手臂,感觉最难受的那阵酸麻感消散了不少,摸索着把手伸去此刻裹在自己身上的外套口袋。
冷枫的手指一顿,摸到了。
塑料的包装,硬硬的一小块儿。
冷枫将东西掏出来,睁开双眼垂眸,就见自己的掌心里,此刻躺着一块儿再也熟悉不过的,巧克力糖。
“赶紧吃掉。”
头顶传来有些暴躁的声音。
冷枫用嘴叼开包装,将那一小块儿巧克力糖卷进口中,浓稠的甜意最先在舌尖上炸开,带着轻微的苦涩,慢慢溶进整个口腔,直至甜到喉咙都有些发紧发涩。
不久前,才在寒风中被逐渐冻僵的灼热的刺痛,再次漫上眼角。
冷枫用力地闭了闭眼,重新再次将其压制了下去。
“我没事儿。”
蓦然之间,闻铎听到怀里的人,突然像是呢喃般地轻声道。
这是……在回答刚才自己问她怎么了的答案吗?
闻铎垂眸,紧紧盯着怀里的人,无声哂笑。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她每一次都说自己“没事儿”,可是每一次,在他听来,都是“有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