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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大气将军(1 / 2)

北雍军界丘山大营。这鬼天气热得人汗流浃背,正是晌午,营里没有操练,安静一片,可听到远处山上的夏蝉嘶鸣。左副将赫连骞的帐里,赤甲、橙鹤、青龙、紫电军四位领兵将军同坐在苇席上,中间桌案是一张叠放的舆图,地上放着两坛酒,嘴里热切讨论着什么。北雍军共分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路军,人都快集齐了,想来是在共商大计……可听着却似不对,五个将军神色也很风月。大将军抱一个湿漉漉的女郎回来,那可比齐军攻城还要令人震惊,不仅士兵们好奇,将领们也想知道究竟。五个人正说得热火朝天,突听门外侍卫大喊道:“大将军!”桌案前的几个,面色一变。交换个眼神,赶紧藏酒。赫连骞装模作样地指着舆图。“……咱们北雍军最擅长的就是打攻坚战,连下南齐五城,就如砍瓜切菜,我看那信州就是块软豆腐,五十万大军也就是个噱头……”几个将军连连点头。“赫连将军所言极是。”“不知大将军何时渡河,攻打信州……”裴獗入帐,看他们一眼,又扫了扫桌案上的舆图,没有说话。赫连骞连忙起身,清了清嗓子,抱拳拱手大声道:“大将军,我等正在讨论战机。”裴獗道:“胡子擦干净。”赫连骞尴尬地一笑,捋了捋胡须上的酒液,嘿嘿发笑,“上次冯十二娘派人送来的几坛老酒,末将看它们孤零零地放在那里,不喝可惜了。”裴獗脸色冷淡:“人在何处”赫连骞观察着裴獗的眉目,见他没有追究的意思,这才松口气。“禀将军,拘在暗室里。”裴獗问:“用膳了吗”赫连骞挠了挠头,“姓温的还要吃饭啊”他似乎没想到大将军会来关心敌将的饮食,想了想又补充道:“大将军,那姓温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我要是落到他手上,断无活路。依末将愚见,好好折辱一番,再押到信州城下,直接宰杀了祭旗,以壮我军声威。”裴獗道:“拿吃食过去。”赫连骞哦一声,玩笑道:“大将军这般优待他,是要劝降吗那不如再给他送个小娇娘好了。”这家伙声如洪钟,是个糙汉。一席话,惹来众人哄笑。裴獗面无表情,“好主意,你安排。”“……”赫连骞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别看大家都称一声“将军”,可大晋官分九品,制定上中下,大将军位列第一品上,位高权重,武臣极致。裴獗尤其说一不二,不容违逆,尽管大家都恨不得把温行溯大卸八块,但看他脸色,也只能笑笑。赤甲军朱呈问:“大将军莫非看上那姓温的了”裴獗道:“是个将才。”这话,众将都信。但天底下的将才何其之多万宁守将战败自刎,将军也曾说他是将才。可是,不照样将他的尸体挂在城楼上示众吗为何要给姓温的如此优待不打不骂,一日两餐,这哪里是看守的敌将分明是供了个祖宗……赫连骞借着三分酒意壮胆,朝裴獗拱了拱手。“末将有话要说。”裴獗坐下来,四平八稳,“说。”赫连骞道:“将军惜才,但也该给姓温的一点教训,不然齐军还以为我北雍军变软蛋了呢,下头兄弟也须安抚,不是人人都服气的……”几个领将也都看过来。嘴上不说,心里想的大概和赫连骞一样。裴獗自顾自倒了盏凉茶。“仗不会永远打下去。”一起征战多年,几个领将也都是裴獗一手提拔起来的,短短几个字,足以明白裴獗话里所包含的意思。他要劝降温行溯,不仅因为他是不可多得的将才,还想给齐军释放一个信号——归顺就会有好前程,同时,也是给南岸的信州施压,以图不战而屈人之兵。这百年间,从北到南换了十几个皇帝,连年战乱下来,饥荒灾祸、流民四散,百姓吃口饱饭都难。若两国休战,也可以让百姓喘口气。听完,赫连骞没什么不服气了。几个人嘻嘻哈哈点头称是。“将军心胸宽广,实乃大气!”“大什么气”濮阳九本就嘴损,大热天的被人叫过来去给敌将看伤,心里老大不悦。他阴阳怪气地道:“我看将军是器大无脑,为美色所惑,乱了方寸。”裴獗正咽茶水,呛得直咳嗽。而盘坐案前的赫连骞五个,想笑又不敢笑,扭曲着脸上的表情装镇定,忍得很是辛苦。众将都很佩服濮阳医官。整个北雍军里,除了濮阳医官,何人敢这般调侃大将军营里充斥着诡异的气氛。半晌,裴獗起身,就像没有听见方才的话,冷冷扫一眼濮阳九。“去暗房。”濮阳九揖礼称是,再抬眼,朝裴獗挤眉一笑。裴獗走在前方,不搭理他,却不知从此落了个“裴大器”的好名声,全拜濮阳九所赐,—此事按下不表,只说暗房。这里其实是北雍军用来处罚不守军规的士兵用的,四面无窗,光线昏暗,但内有草席,还算干净,普通俘虏并没有这么好的待遇。温行溯身上有伤,但端坐在案前,一袭白色宽衫沾染了血迹,脸色苍白,但整个人清俊儒雅,很是矜贵。裴獗看一眼木案上一口没用的食物,不动声色地走过去,亲自拨亮油灯。屋里没有胡凳,他和温行溯一样,席地而坐。“齐人不喜食麦饭”温行溯看着裴獗,“大将军厚待,温某感激不尽。但将军不必浪费口舌,我温家自祖上起,世代耕于江左,又身负皇恩,断不会降。”裴獗不说话,抬手将壶中的酒倒到两个杯盏里。再将其中一杯推到温行溯面前。温行溯看一眼,“我不饮酒。”裴獗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自己拿起一杯,轻抿了下。“冯氏阿蕴在我掌心。”温行溯面色一变,“你待如何”冯蕴私自放他离开的时候,温行溯是拒绝的。他既然已被北雍军盯上,就没有再存苟活之心,又如何能因为自己牵连到冯蕴“大将军想用阿蕴的安危来要挟温某”裴獗看他一眼,“阿蕴担心温将军。”他说得不痛不痒,温行溯无法从中听出冯蕴的近况如何,一颗心七上八下。他道:“温某和阿蕴是兄妹,她出手救我,是人之常情,纯善之举,大将军不该怪罪她。”裴獗神情自若,“我知。”仍然是模棱两可的话。温行溯忧心忡忡,一时琢磨不清裴獗的举动,不敢贸然相问。裴獗冷眼看他,“温将军所掌兵马如何”温行溯道:“守信州足矣。”裴獗道:“那温将军此行,鲁莽了。”大战在即,身为守将私自渡河,落入敌军手上,何止是一个鲁莽可以形容温行溯也深知自己行事不太高明,但他不必向裴獗解释因担忧腰腰而选择孤注一掷的决定。于是垂下眼帘,不发一言。“悔吗”裴獗问。温行溯答:“不悔。”裴獗眼皮微动,“那温将军今夜好生休养,明日天一亮,我带将军观看北雍军操练。”这话让温行溯大为意外。每支军队都有自己的机密,北雍军从组建起便能征善战,是北晋精锐之师,排兵布阵之法很有其独到的精妙。可以说,不论是温行溯,还是别的领兵将军,都有观摩北雍军布阵的渴望。裴獗居然有如此胸怀温行溯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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