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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此酒甚醉(1 / 2)

冯蕴在和温行溯下棋说话时,裴獗已然回了大营。他端坐在首位上,看着左仲道了一声。“今日河边,做得很好。”左仲拱手:“全靠大将军栽培。”他不是擅于拍马屁的人,裴獗不适地皱了下眉,没有多说什么,只将桌案上的圣旨翻开了,看了一下。“传旨的常公公安顿好了吗”左仲道:“在驿馆里。”裴獗身姿往后仰了仰,双眼微眯着似是思忖片刻。“好酒好菜地招待着。”左仲眼睑微微一动,看着裴獗脸上冷肃的表情。“属下明白。”冯蕴次日醒来就听到府里在议论,那个从中京城来传旨的公公,昨夜里去画堂秋月楼吃酒,抱着个小娘玩闹一宿,天亮时醉醺醺的出来,不慎摔入淮水,淹死了。画堂秋月就在淮水边上。这一摔,可以说摔得天衣无缝。寺人去花楼,还摔死了,消息很快传遍。小满和大满说着,眼里满是鄙夷之色。冯蕴眼色幽幽,笑道:“寺人也是男子,好色也属正常。”说罢摇摇头,又笑了一声。小满问:“女郎你为何这般开心呢”“有吗”冯蕴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小满重重点头。冯蕴望着她,满脸和煦,“我种的树,又长大了一截。”两个仆女听不懂她说的话,纳闷地看着她,小满甚至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没有发热呀。”冯蕴白她一眼,拍开爪子。“去,收拾收拾,准备回安渡吧。”病好得差不多了,她想念鳌崽,想念长门了,成日待在信州不是个事,而且,她和裴獗眼下的关系,还挺尴尬的。说夫妻不是真夫妻。说不是夫妻,外人却都唤她夫人。前几天养着病,裴獗不好多说什么,她现在能吃能睡能跑了,裴獗也发了话让她回安渡,就应该自觉一点滚,不要让人难看。这次裴獗表现不错,就当是她的诚意吧……小满听说要回安渡了,当即欢呼,麻溜的下去收拾东西。大满犹犹豫豫,看着她欲言又止。冯蕴:“想说什么就说吧”大满想说这个时候,女郎不该离开将军,可话到嘴边,她又想起女郎的性子,知道说了没什么用,垂下眸子便摇了摇头。“仆女没什么说的。”冯蕴猜得到她的心思,扬了扬眉。“那就下去收拾吧。”大满道:“喏。”整整一天,冯蕴都沉浸在欢喜中,为那些怀疑的种子正在茁壮成长。她当然不信来宣旨的公公会失足跌入河水。一定是裴獗动的手。而且在他死前,裴獗肯定从他嘴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至于满不满意,她无从猜测,但裴獗这么做,便是要给中京的一个下马威。裴獗要让中京知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什么时候回京叙职,要不要和齐国和议,是他说了算,而不是龙椅上的三岁小儿。裴獗的野心,终于长出来了。他想更大的权势,就势必动摇到李氏父女的根基。怎么可能会没有矛盾呢没有矛盾,她也会制造矛盾的。裴獗和李桑若,这辈子也好不上了。李桑若要怪,就怪她那个贪得无厌的爹吧。当了国父,做了丞相,外孙坐上了龙椅,女儿临朝称制,手握重权仍然不知足,还要结党营私,排除异己……那就该付出代价。冯蕴很期待大兄不用再憋屈说出“大晋朝廷”的那一天,也期待看到李桑若彻底失去裴獗而痛哭流涕的样子。冯蕴心情微妙,从大兄的酒窖里拎了两坛子酒,让小满送一坛去给濮阳九,感谢人家的恩情,另一坛子放起来,准备等裴獗来时,犒劳一下他。顺便找个借口,留下来等和议。不料裴獗来得很快。当天黄昏,还没有入夜就到了春酲馆。他就像回自己家似的,脱下氅子走进来,见冯蕴坐在炭炉边上,用夹子烤小鱼干,自然而然地坐下来倒茶喝。冯蕴朝他行了个礼。“我准备明日回安渡。”裴獗嗯声,目光扫过来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拿起她烤好的小鱼干,津津有味的吃起来。冯蕴看他一眼,眼睛都冷了。就这么盼着她走呢二人默默不说话。在第二条小鱼干下肚后,裴獗的情绪明显好了许多。他挽了挽袖子,没什么表情的道:“那日奇景坡惊马的人,查清楚了。”冯蕴来了兴趣,“何人指使”裴獗森然道:“橙鹤军的人。”这个答案不意外,却不让冯蕴很满意。“说来也奇,邓光都死了,还有人为他效忠。将军还活着呢,都有人敢背叛。将军是不是该审视一下自己”她其实是想说,惊马的人,效忠的根本不是邓光,而是另有其人。说完见裴獗沉下了脸,这才反应过来。被人背叛本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这么说裴獗不是很友好。于是,她将那坛早就备好的美酒拎来,在炉子上温着,笑盈盈地道:“玩笑之言,将军莫要当真。”裴獗平静地点了点头。好似没有往心里去,但也不接她的潜台词。冯蕴说得没错,独自坐着斟了杯酒,却被裴獗接了过去。“朝廷要和齐国和议,你怎么看”冯蕴没有想到他会来问自己。这种大事,他不是不喜欢她插手的吗冯蕴想了想,“打一打,和一和,家常便饭,不甚稀罕。这次的南北之战,持续一年多,晋军占尽上风,到了谈判桌上,也必定是优势一方……”裴獗眼皮微抬,“蕴娘赞同和谈”冯蕴笑道:“看诚意。”又擦干净手,慢条斯理地烤着小鱼干,说道:“要是齐军能把安渡万宁五镇和信州割让晋国,并年年岁贡,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肯,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耗下去,萧呈也占不到便宜。”裴獗:“萧呈要是不肯同意呢”上次燕不息来并州议和,说得很清楚,萧呈的条件里,一定是要冯蕴回去的。这才是和议最大的障碍。冯蕴一笑,“将军不要忘了,我们手上还有萧榕。”裴獗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冯蕴道:“休养生息,是民之所求,一味的打下去,劳民伤财,也不是个办法。此时休战,只要齐国出得起价,谈也是好事。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朝廷肯定倾向于和,先锁定战果,将安渡五镇和信州,名正言顺地收入囊中。”裴獗嗯一声。冯蕴笑着,观察他的表情。“朝廷要和,将军不和,也得和。”裴獗垂下眼,默默饮酒不说话。冯蕴勾了勾唇,也不多话,只是默默为他斟酒,烤小鱼干。脆脆的小鱼干,咬一口唇齿留香。冯蕴盯着他问:“好吃吗”裴獗回视着,抬高袖子仰脖子一饮而尽,修长的脖子上露出的喉结鼓动着,可以看到吞咽感,冯蕴眯了眯眼,心下突然有点躁躁的。都这个时辰了。裴獗为什么还没有离开他好似没有准备走今夜他要留宿吗冯蕴试探地道:“将军怎么不言语”裴獗放下酒盏,“你说得有理。”冯蕴:……她没有出声,只拿双眼盯着他看。“那我先走了。”裴獗终于慢吞吞地起了身,刚走两步,突然手扶额头,眼眸微微一眯,坐了回去。“此酒,甚醉。”冯蕴:……她并不知道裴獗的酒量如何。因为从来没有裴獗醉酒的记忆,想象里,裴大将军应该是千杯不醉的,哪料小鱼干配桂花黄,就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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