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了些轻蔑。
而现在的她身处芸芸天才众里，虽见识不多，但对呼风唤雨的奇人也早已习以惯之，从小到大未曾经历过苦楚，生平所遇皆为达官显贵，目之所及尽是繁华奢靡。不自觉见何不食肉糜的想法也会直接了当不加思索引以为然。
若不是亲身经历那苦楚，谁能明白其中血泪？
如此之下，巨大的不平衡下心生愤岔，口不择言细细想来也算情理中，嘴上的不屑一顾，百般唾弃，实则私底下嫉妒到发了狂。
虽然一个人阴暗不足为惧，但若是相同的情形有百人，千人，乃至成千上万人，互相勾搭盘结，躲藏在黑压压的人群里，肆无忌惮的抓住其中一个，讥讽，嘲笑，发泄……
这样想来，夏婉莹的名字处处可闻倒是不难理解了。天生灵丹虽然罕见，但若放在书中，作为作者的沈柳明比谁都明白，这并不什么稀奇。甚至不如说为平常。
四大家族固然声势浩大，富可敌国，可本质上也不过是有权有势的凡世之人在仙法上和真真传承经历过千年风雨的仙门世族相比还是个稚嫩的孩子。
而那些生长在不露锋芒，虚怀若谷的修仙的世家的孩子天生灵丹不过是吃饭喝水那样天生便具备的天赋。可即便不是仙门出身，只是皇家大家那些大族中天生灵丹虽然罕见但那也不过是迟些几年便一定可以修得的东西。
只是对于无家族依靠，无权势支撑，无天赋继续的小家修者来说想要在三十多岁前活得灵丹的确是个艰巨的目标。本就无所依靠势单力薄，屡遭不顺的情形之下遇上一个被家族力捧起的孩子心里面若说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不如说是不可能的。
铺天盖地的宣扬下，底层的修者想，凭什么她天生就可以有灵丹，可以那么轻易获得他们半生乃至都追求不到的地位，力量。
街头巷尾的传说中，普通的民众又觉的，她是天，是神，是这上下千百年间能最有望将天底妖魔一扫而空的天神，可失去灵丹的时候，听着她血肉模糊的憔悴模样，便也觉得她和自己没什么两样，受伤了也会疼，血流多了也会死。就和自己一样
活人尚在，灵力尚存的时候，未到之处一片赞扬。可一旦失了灵丹即便是有过再高的那也不过是飘渺无影的过眼云烟。连带消散湮灭还有那被吹捧至神坛的地位。
的确。
当年的夏婉莹被发现时候只剩一口气，也只有一口气，即便日后弱不禁风，病榻度日也只为吊着那一口气。代表着她还未离去。
但这世人心里都清楚，那个呼风唤雨，可与天争的夏婉莹早就已经死了，现在不过是个苟活世间，只用钱续命药罐儿。
说到底
她也不过是介凡人罢了。
渐渐的，不满的流言逐步扩散，质疑的心声慢慢衍生，似乎只要踩上那么一脚，那么自己也可能成为比她还要耀眼的明星。
图名也好，图利也罢，曾经的她也许可以扫除天下一切恶灵，还世间一片安宁，但那能燎原的大火烧不干净人心最深的底处藏的魑魅魍魉。
琳琅寻来街巷没见着人影，一番寻找，循着零星的白色小花在一座废弃的破庙里面看见了坐在蒲垫的沈茵苓看着落满灰尘，结满蛛网的神龛发呆。
“你怎么来这里了”扶着门框。琳琅问道。
“因为琳琅很慢啊，我又没地方去，只能来这里歇会了”沈茵苓拍着身上的灰尘，几尽埋怨道。
琳琅看着蹲在地上的沈茵苓，走进屋子，主动的伸出手
“那我现在忙好了，你可以和我一起走吗”
落日余晖里，看着面前主动伸来的手，沈茵苓虽有些惊讶，却想也不想回手握住，笑着道
“嗯”
一双手，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暗红的庙宇。
兴许是长久的不活动，腿脚的血液不流畅的缘故。
被拉着的沈茵苓走的步履微踉。
摇晃的步伐中，沈茵苓回头，最后看了眼身后那不供神，不供佛的庙宇。
荒废的房屋里，破旧的长满花草的神龛内，是一只如漆似墨，不详的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