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贞站在原地,挥着小手目送三人远去。
路边一清静楼阁上,紫箫看了看楼下大公子小郎君们掷果盈车的热闹景象,酸溜溜地“哼”了一声。看看手边果盘,拿起一只水梨,掂了掂,刚想往云华仙子头上丢,一咬牙,又收回手,换了串葡萄。
昨夜还跟他孤男寡女楼上赏烟花,今日就和这些男人眉来眼去。
“云华姑娘接好了——”云华仙子听头上有人喊,紧接着一串葡萄从天而降。她眼疾手快地一把捧住,咬了一颗葡萄在嘴里,抬头看时,楼上却关了窗,只隐约一片青色衣袖闪过,不知是何等美人。
游过街,剑客便向城主府辞行。
“一路平安啊!”云华仙子和阿彩送他到城门外,促狭道。
“这……真不是男人呆的地方,后宅男眷整天绣花织布,玩些女孩子的玩意儿,还拉着我一起玩,不玩又好像不尊重人家一样,真头疼。”剑客看着那些不成器的后宅男子便不爽。
他全程被内宅男眷招待,除了戴着纱笠游街外,完全没有出来的机会。听说二人晚上要去看歌舞,想去看顾着点,然而后宅的管事不准他去,一脸“男人上歌舞坊,不害臊”的表情。他见云华仙子和阿彩兴致勃勃地盘算,又怕她俩有什么闪失。才以辞行换取人身自由。
“我们没事,真的不用担心!”左右为难间,阿彩拍胸脯道,“包在我身上,这些小鹦鹉们的伎俩我清楚得很!”
剑客拱手一礼:“那就拜托你多照顾云华了。”
“我哪里用得着照顾,你快去吧,不然晚间无处投宿,就要露宿荒野了。”云华仙子挥挥手,送别了剑客。
剑客背后的包袱上,插着一把枯萎的小花。
晚间,城主府果然包下了城里最好的歌舞坊顶层,请二人去玩。
“别告诉我娘爹,拜托了!”阿彩很紧张。
管事笑道:“那是自然,您也多多留意才是。”
回头便吩咐道:“府中有命令,请某大人、某大人和某某大人,去某歌舞坊待客。”
因着城主府的面子,歌舞坊请出了最好的伶人和乐师。香袂翩翩,丝竹管弦之音不绝于耳。宽大柔软的坐榻上,云华仙子和阿彩从一开始的正襟危坐,到后来的猜枚行令、输了吃水果,到后来云华仙子懒散地倚着靠枕,一边看着舞蹈,一边看阿彩和小郎君们从嬉笑打闹逐渐变成追逐疯跑。她独自一人坐着,不免有些无聊和寂寞。莺莺燕燕的小郎君们见她兴味不大,知趣地不来打扰,只管该端的端,该撤的撤,伺候好了,自然有赏。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今夜无雨,却是有风险。
阿彩母亲是城中显贵,本是休沐,又被府中安排便装来看歌舞。听闻今日游街的高手在楼上接受城主府的招待。她想看看是何等英杰才能端掉那个让人头疼的匪寨,这边还酝酿着搭讪的词,那边已瞅见阿彩和几个小郎君嬉游,一时间也不管什么英杰不英杰,怒火中烧上楼来,提着耳朵往屁股上踹了一脚,吓得小郎君们纷纷退避。
“小兔崽子!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居然偷偷逛花楼?老娘打不死你,下次还敢不敢?!”
“不敢了娘,好疼啊!”阿彩忍着痛,向云华仙子偷偷打了个手势,示意她继续玩。
没了见多识广的阿彩分担火力,小郎君们纷纷跑来云华仙子身边勾引挑逗,云华仙子哪里能玩得过这些手段甚多的小郎君,很快就被灌了几杯酒,有些飘忽。
四周在嬉闹,云华仙子头蒙蒙的,渐渐觉得他们吵闹。
忽然小郎君们静了下来,另有数人悄然走近。云华仙子撑着醉眼一看,十名小郎君在她面前一字排开,面带羞涩,眼波不断瞄她。
“这些个小郎君冰清玉洁,全是贞静处男,贵客可有相中的?”有个人在她旁边坐下,轻轻地向她脸颊吹气,痒痒的。
“你好烦啊。”云华仙子有点醉了,一时以为是江雪寒在逗她,上手就毫不客气地推了一下,这一把推在锁骨位置。那人痛哼一声,也吓了一跳,想起是在风芜城,生怕把人推到凳子下面去了,又想起是软宽的坐榻,不会摔到,才放下心来睡着了。
紫箫摆摆手,示意这些人退下去。
青纱帐幔在晨风里飘拂,东方微光初露。
烛泪已经流尽、熄灭了。
渐渐地,热闹的大街小巷安静下来,连城池也进入了寂静的沉眠。
空荡荡的楼阁顶上,只有紫箫一人长身独坐,调弄丝弦,像是静静地守候着榻上酣睡的她醒来。
第三日,云华仙子辞行,临走前去阿彩家探望,得知阿彩因协助小公子平定匪乱有功,城主表彰了她母亲,阿彩也领了一个挂名官职。她回家便被打了一顿,走路还有点拐,苦着脸道:“你可要多寻访寻访啊,虽然继承我娘的权贵身份也很爽,但我更想继续修仙。”
“我晓得了,一有消息就通知你。再不济,还有师祖呢。”
“得了吧,我可不敢为了这种事就轻易惊动他老人家。”阿彩吐了吐舌头。
“那我走了,你保重。”
“等等,我叫家里的马车送你出城。”阿彩道。
坐在微微摇晃的马车里,云华仙子恍然感觉这次经历如梦一般。
一个人一生能做多少梦呢?这一场梦,又在人生中能占据多少篇幅呢?她越想越觉得空虚迷茫,望着前面雕饰精美的车门出神。
“云华姑娘要走,怎地不通知奴家一声?”伴着由远及近的马蹄声,紫箫骑着一匹骏马追上来,与车厢并行。他纱笠遮面,宽袖掩映的玉指挑开车帘,俯身过来道:“姑娘要走,奴家也留不得,可是没有姑娘,奴家便是一日都没有生趣。还请姑娘快快回来,以慰我相思之心呀。”
“等你们风芜城什么时候有男城主了吧。”云华仙子随口道。这个人心眼太多了,吃不消。
紫箫凑近窗口,手指隐秘地微微拨开衣领,让她看昨天酒醉时随手一推的青痕,低声道:“倘若父亲问起,我便说是你弄的。”
“你这个小郎君有没有羞耻之心?”云华仙子立刻转开眼睛,用上了昨日城主府拒绝剑客同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