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字如其人,但她的狗爬字完全和她的美貌扯不上一丝联系。
考试铃很快打响。
最后一个考场的考生们松弛感很足,铃打响后,愣是没一个人动笔。
特别是容艺前座的那个男生,趴着睡觉还不够,还一直在打呼,呼噜声震天响。
监考老师实在看不下去,走过去敲敲他的桌子。口腔里的巧克力还没化完,容艺不紧不慢地含着。一股暖融融的热意。
她抬起笔看了眼第一题。
一道字音字形题。
约莫看了有半分钟,她实在看不出来到底哪个有错。最后皱眉填了个“C"。
遇事不决就选c。
勉勉强强把几道选择题做完,底下全是大段大段的主观题。容艺叹了口气。
有点儿晕字。
左右也不过是去最差的班,而她现在已经在最差的班里了。想到这儿,她心情稍微缓和了些。高一高二欠下的知识点太多,现在每做一题都像是在补天。
她一点也写不出来,只能暂且搁下笔,手半支着脑袋,百无聊赖地往窗户外面看去。
窗户开着,外面湿漉漉地在下雨,天色有点暗。对面是另外一栋教学楼。
她漫无目的地看过去,突然,目光却骤缩了一下。正对过去的第一间教室的第一排窗户没关。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那个位置,身上穿着熟悉板正的黑白色系校服短袖。
是游赐。
眉心突突地跳。
她开始数考场号,手指刚点了一下,她就猛然顿住一一游赐……好像是上一次的年级第一?
她怎么不知道?
转念想到昨天晚上他们临别前,深暗雨夜,少年的眉眼被雨打湿,离去的背影分外决绝。
他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
容艺皱了下眉。
心绪顿时纷杂起来。
她视力很好,没有近视,两幢楼之间隔的有点远,约莫有十五米,但只要想看,她还是能轻而易举地看见游赐。少年目光落在卷子上,迟迟没有动笔。
容艺看了眼教室前面的闹钟,这才刚刚过去半小时。心下疑惑道:半个小时就写好了?不可能吧?然后又仔细看了眼,这才瞥见他受伤的手。绷带已经拆了,似乎贴了新的创可贴,但明显边缘有血迹。大概看了十分钟左右,她发现少年一直没有动笔。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手还疼么?
想到这里,她突然又摇了下头,觉得自己考虑的未免太多。昨天晚上她明明已经问过他要不要换药的,是他自己不要的。
罢了,那就别管他。
容艺收回目光,重新拿起笔,在题目上圈了圈。可没过两秒钟,又开始控制不住地走神。
笔尖在纸面上停顿了许久,直到墨迹晕开。与此同时,十五米外的对楼窗户里,少年偏过来一分目光他早就看见她了。
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间点,他才会看她。
余光里,少女咬着笔尖对一道题目发愁。她剪了短头发,头发刚刚过肩,有一侧被她特意绕到耳朵后面,露出她白皙的耳朵。
她眉心皱着,看样子题目有点难。
下雨天,潮湿的风吹过,容艺齐肩的发在晃。他记得触碰她头发的感觉。有点像猫科动物柔软的毛发。想到这,喉咙痒起来。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心,创可贴上的血迹虽然已经干涸,但看上去十分明显,甚至有些骇人。
他满意地轻勾了下嘴角。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一一不明显一点的话,按照容艺那个大大咧咧的性格,定是发现不了的。时钟在这时走过九点,距离开考已经过去一个小时。而他一个字也没写。
不光是因为手的缘故,而是因为,这场考试意义非凡,事关高二的最后一次分班考。
考场里静悄悄,只听得见笔尖摩擦纸面发出的细微声响。好学的一号考场和好睡的最后一个考场形成了最为鲜明的对比。
此时,考场里所有的人都在奋笔疾书,除了游赐。他侧过脸,很安静地在看另一栋楼的容艺。不对,与其说是看,倒不如说是观察。
他一点一点,从她齐肩的发看到她雪白的耳朵,从她鲜红的嘴唇看到她挺翘的鼻尖,最后看向她白皙的颈后皮肤。每一寸都细细打量过去,有关她的每一寸都不放过。青天白日里,他的目光却晦涩难耐,充满了欲念的挑衅和叫嚣一一他想离她更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