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样的故事,鹿知之有些唏嘘。
原来,那幻境竟是苏家小姐的执念。
她穿着最美的衣裙坐在镜前梳头,想着能嫁给自己心爱的人。
没想到,一朝家破,自己也有故土难归,甚至无法亲自在父亲的灵位前上炷香,求得原谅。
老者缓了缓情绪继续说道。
“后来,我回到了江南,几番运作才将这老宅划为私有。”
“我为太祖和祖母供奉牌位时,经常怪事不断。”
“后来我找了玄镜宗,他们也无法化解衣服上的怨气。”
“玄镜宗的道长告诉我,这怨气若是不化解,我们方家会三世而衰,五世而斩。”
“子存这一辈算是第四辈,方家这辈主家旁支共十二个孩子,没有任何一家能孕育出下一代。”
“方家的生意接连出事,子存的父亲也因为牵连进一桩案子在接受调查。”
“正巧,我在新闻上看到了鹿小姐,这才做了这个局,让您过来。”
鹿知之表示理解。
“那这个照片?”
说到这个照片,老人家神色缓和了起来。
“这张照片上的女人不姓鹿,她叫元尚清,她是我母亲的至交好友。”
“后来,她说她的爱人命中有一大劫,需要她相助,从此后我就再没了她的消息。”
鹿知之不自觉地抚摸着玄音铃。
“你知道她是哪门哪派,道号是什么?”
老者想了半天。
“我不知道她是哪门哪派,但是她的道号我记得。”
“叫‘行止’。”
鹿知之心中一沉。
她的道号也为行止,这个道号是师父给她取的。
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巧合么?
老者咳嗽几声,拉回了鹿知之的思绪。
老人面色灰败,死气萦绕在他眉间,他已经命不久矣。
鹿知之劝慰道。
“老人家,这件事已经解决了,您就好好休息吧。”
老人家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鹿小姐,我知道自己没时间了。”
“能拖着看到怨气化解,我就可以安心地去了。”
“我说的将家产一半送与你不是开玩笑。”
“等明天一早,让子存带着你办各种手续。”
“无论你是不是清姨,你都帮了我方家的大忙,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我将这些钱财给了你,用你们的行话来说,就是了结了因果。”
“我们下辈子就互不相欠了。”
鹿知之点头。
“好的老人家,您安心吧。”
鹿知之说完,老先生抬手握着了方子存的手。
“子存,方家就交给你了。”
“以后遇到事情,可以找鹿小姐,她们帮忙的。”
老先生抬眼看了看了鹿知之。
鹿知之看到他全身的气息已散,只有一口气还梗在脖颈。
老先生的眼神充满祈求,弥留之人的眼神最让人无法拒绝。
“老先生,我答应您。”
老先生露出安详的微笑,闭上了眼睛。
“你们走吧,我要休息了。”
方子存毫无察觉,他给老先生盖好被子,转身面向鹿知之。
“鹿小姐,您这边走。”
鹿知之再看一眼方老先生,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人死前会在身体里留一口气。
这口气会在一个小时里慢慢地散去。
在这人生的最后一小时里,人们往往都会看到过去。
那些美好的记忆,快乐的时光,会把这些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方老爷子,会想些什么呢?
方子存将她送到院子门口,两个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沐梨还在沉沉睡着。
鹿知之轻手轻脚地洗漱换衣服,躺在床上后拿出了手机。
联络软件上方子存发来了一条消息。
【爷爷过世了。】
【他走得没有痛苦,嘴角带着微笑。】
【鹿小姐,谢谢您。】
鹿知之没有回复。
她闭上眼睛,迫使自己睡去。
这夜,她做了一个梦。
十里洋场的海市,她穿着那身照片上的旗袍正在街角等着什么人。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出现,鹿知之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身型有些清瘦。
“元清,等很久了吧。”
鹿知之听到自己的声音说。
“我也是刚到。”
鹿知之手挽着那男人抬手拦住一辆黄包车。
两个人坐在黄包车上,诉说着最近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
“像一对分开很久的恋人再次相见。”
鹿知之不记得他们说了什么。
只知道,手腕上的玄音铃一直在响,响得她心神混乱,头痛欲裂。
“知之,知之……”
沐梨的声音焦急,冰凉的手覆在了她的额头上将她惊醒。
“知之,你发烧了!”
鹿知之睁开眼睛,感受到脸颊的滚烫。
还真的是发烧了。
沐梨从箱子找出感冒药。
“可能是昨晚降温,你有些不适应。”
“把这个药吃了,我们一会要赶飞机,等到了京市,我陪你去医院。”
鹿知之接过药,就着沐梨手中的水杯将药吞了下去。
“你现在可是红了,我只是个小助理,可不敢让你陪我去医院。”
鹿知之打趣沐梨,缓解着她的紧张。
自从节目在网络上三直播,沐梨可算是一炮而红。
她在节目又怂又爱玩的模样让人觉得十分有趣。
互联网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