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快开门!”是方管事手下小厮的声音。
顾云卿将折扇收在袖中,缓缓打开房门。
方管事大摇大摆迈进来,眼神不善地看着顾云卿,今日莫名挨打,他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此刻将一肚子气尽数撒在这个好欺辱的罪奴身上。
“下贱东西!被客人召幸了一回,便不知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不知方管事何出此言。”顾云卿平声道。
“哼,今日天字号房的客人,是不是给了你许多赏钱?!”方管事在房内四处打量着。
“原是为此,”顾云卿走到窗下的红木柜子前,打开抽屉取出布袋,拿到方管事手上,“请管事笑纳。”
方管事颠了颠钱袋,估量至少有他半年的月钱,满意地收入腰间,“哼,算你识相。”
顾云卿合袖一拜,“管事好走。”
方管事刚要转身,却听见啪嗒一声,原是一把折扇自顾云卿的袖中落下。他上前俯身拾起,见扇子质地不凡,顿时生了贪念,却故作淡然道:“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爷一并替你收着了!”
说着转身就要拿走。
衣袖却被身后人扯住。
“此物是私物,还请管事归还。”顾云卿又是一揖。
“哼,一个罪奴,家财尽数充了公,哪里配有什么私物!”方管事不屑,随手打开折扇,见了上面的字,讪然一笑,“原来是情诗一首,不知是哪个一样下贱的骚货送——”
最后一字尚未出口,脖子上却倏然一凉。
方管事摸了摸颈上的剑锋,声音发颤,“顾云卿,你、你做什么?”
“还我。”
顾云卿一只手执剑,一只手掌心向上。
方管事小心翼翼地将扇子合起,轻轻放到顾云卿手上。
顾云卿放好扇子,收剑回鞘。
“不送。”
方管事瞪了他几眼,悻悻地走了,眼神中却是屈辱和不甘。
果然第二日,方管事就以顾云卿做事不尽心、顶撞上峰为由,将他关了起来。
柴房里又冷又潮,虽是夏日时节,夜里却也寒意砭骨,亦书在众人睡下后为他送两个馒头,那便是他一整日的吃食。
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半个月,顾云卿因被夜风侵染感染了风寒,再加上整日吃不得多少饭食,身子越来越弱,直至晕倒在柴草上。
李婉初的日子同样也不好过。
椒华殿内,博山炉中的烟气从气孔中悠悠浮起,在一旁读书的李婉初心中却焦急如焚。
锦儿看着那卷从打开就没被翻过的书,轻轻叹了口气。
半个月来,公主吃不下睡不好,又哪里也去不得,实在是可怜。
宫里日日有人来送婚仪那天要用的金钗首饰请她挑选,她却统统扔在院里,就差把不满意这门婚事写在脸上。
今日李婉初却一反常态,不仅收下了宫人送来的婚服,还打赏了两个送东西的宫人,要她们替她给皇后娘娘谢恩。
倒不是她忽然转了性子,而是今天是宫中为新科进士们举办烧尾宴的日子,白煜作为探花郎自然要入宫,她便可以寻机和他见上一面,请他想个由头拒了这门婚事。
她也知道身为公主私会外男于礼不合,何况还在禁足期间,让人知道了只怕清誉尽毁,只是如今若不为自己和在意的人一搏,重生一世又有何意义?
李婉初放下书卷道:“锦儿,替本宫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