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从鱼山回到城中, 金梧秋让祁昭把她送到涌金园,下车时,祁昭拉住金梧秋:
“晚上……”
金梧秋犹豫良久:“我想再冷静几天。”
就她而言,对祁昭这个人肯定是喜欢的, 但这份喜欢还不能让她放弃人生追求与信仰, 重新换一条全然以他为中心的路去走。
祁昭黯然:
“要几天?别让我等太久。”
“让你等太久, 你会失望吗?”金梧秋问他。若是失望, 应该就能放弃了吧。
祁昭一眼看穿,似真非真的威胁:
“我不会失望, 但我可能会换一种方式争取,比如……掳进宫什么的……”
金梧秋将趁势贴近自己的脸往后推了推,打断了他这并没什么威慑力的威胁。
下车后,金梧秋看着马车离去,在门前立了片刻才转身回府,门房拦住她回禀:
“东家, 那个什么北辽太子在花厅里等您大半天了。”
金梧秋又是一阵头疼, 想避而不见,又觉得还是要把话说清楚。
对祁昭她是犹豫要不要分手,对萧凛她则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还没走进花厅, 金梧秋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做木工的刨子在刨木头, 可她家最近也没有需要修缮的地方,怎么会有人府里刨木头。
怀着奇怪的心情,金梧秋转入花厅, 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她家这待客的花厅里什么时候这般杂乱过?满地都是木头屑, 桌上堆满了各种尺寸的木料, 而在那堆木料后面, 萧凛正埋头雕刻着什么,认真到连金梧秋进来都没发现。
金梧秋来到萧凛身旁,凑近看了一会儿,萧凛感觉光被挡住了才抬头,与金梧秋对上一眼,灿烂笑了:
“你回来啦。”
金梧秋找了张没放木料的凳子坐下,问他:
“这位太子殿下居然还会做手工?”
萧凛把一个刚雕好的小兔子递给金梧秋:
“我不仅会做手工,我还会摞瓦烧窑,各种瓷器都不在话下,雕刻印章最拿手,木雕的话只能说还行吧。”
金梧秋将小兔子拿在手中把玩了一圈,发现确实雕得很不错,入手细滑,小兔子的耳朵仿佛有绒毛一般,圆滚滚的憨态可掬,而雕工这么好,他居然说只是还行。
“当太子没事干吗?你很闲啊?”金梧秋问他。
萧凛将金梧秋上下打量一遍,在她素净的发髻上转了一圈,问:“你一整天去哪里了?跟祁昭在一起吗?”
金梧秋没有隐瞒,点头道:
“是。他带我去祭拜了老信国公。”
萧凛了然点了点头,问金梧秋:“所以你真打算进宫给他当娘娘?”
金梧秋没有说话,萧凛又说:
“你知道,像他这种身份是很难对一生只要一个女子的,你跟他进宫容易,但将来若想再出来可就不容易了。若你出不来的话,就要每日在宫中忍受他与别的女子卿卿我我,就算他更宠爱你,但我相信那种生活绝不是你想要的。”
金梧秋把玩着小兔子,说:
“你这是大哥说二哥吧。你的身份不也没好到哪儿去,我跟他在一起会遇到的问题,跟你在一起同样会遇到不是吗?”
萧凛放下刻刀:
“你这么说,是考虑过与我在一起吗?”
“不是我考虑不考虑的问题,是问题就摆在明面上。你俩都一样。”金梧秋说。
萧凛却坚定摇头:
“我和他不一样。他想要维持、想要把握的东西也太多了,我不一样,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其他任何一切我都可以放弃。”
金梧秋疑惑:
“放弃一切跟我在一起?你不做太子了?”
“只要你答应跟我,我可以不过太子。甚至我可以不回北辽,我俩就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男耕女织也挺好的。”萧凛目光悠悠的盯着手中的半成品木雕,说出的话却让金梧秋有些震惊。
总觉得萧凛这次来大祁的情绪不太对,上回她明明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照理说他不应该再来纠缠的,可他偏偏来了,金梧秋问:
“北辽太子不好当吗?”
萧凛不置可否:“我的提议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好好的富贵日子不过,为什么要跟你去男耕女织?”金梧秋毫不犹豫的拒绝。
“如果是祁昭这么跟你说的话,你是不是就同意了?”萧凛惨白一笑。
金梧秋认真考虑了一下,如果刚才那些话是祁昭说的,没准儿她一个脑袋发热还真有可能同意了。
但谁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祁昭当了二十五年的皇帝,把万民福祉扛在肩上,连个后继之人都没有,又岂能说走就走。
萧凛没等到金梧秋的答案,他站起身,到金梧秋身前站定:
“梧秋,你很快就会知道,祁昭比我更身不由己。”
金梧秋觉得萧凛话中有话,想问清楚时,他竟转身走了。
他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她很快就会知道?
带着浓浓的疑惑,金梧秋从花厅回到后院,打算进房换衣服时,经过的珍珠姑娘跟进房问:
“东家,那个萧凛走了?”
“嗯。”金梧秋应了声,便走入屏风,珍珠姑娘跟进去伺候,往金梧秋发髻上看了一圈:
“东家您今日出门没戴簪花吗?”
金梧秋将外衫除下:
“戴了,收在荷包里呢。”
珍珠姑娘接过金梧秋的外衫,将之掸了掸挂在一侧,打算待会儿拿去浆洗房,然后把荷包里的东西一一取出来。
荷包就是金梧秋的随身包,放的都是些小玩意儿,珍珠姑娘找到了花簪和红宝石耳珰,将之放入金梧秋的首饰盒中,拿起荷包角落里的一块黑黢黢的牌子问:
“东家,这是什么?”
此时金梧秋已经换好了衣裳从屏风后走出,往珍珠姑娘手上瞥了一眼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