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训说过这对兄妹,大概有些了解,见了面发现确实和形容的那样,倒是不算难相处,她松一口气,给两人一人又拿了颗梨,再视线下意识去看了眼坐在沙发边的陆训。陆训正在和二叔黎万锋和大堂兄黎强说话
他今天头一次见黎万锋,而黎万锋对黎菁这个唯一的侄女也疼,头一次见侄女婿他不免各种问。
得知他和一百有合作,黎万锋问得就更多了
有时候还要问他对一百的看法,黎万锋当兵出生,再掌一百十多年,一身威严不比黎万山弱多少,问问题更刁钻,陆训回回都得仔细应对余光瞥见黎菁看过来的视线,他才借着点烟的动作,回望了黎菁一眼。
他两指夹一根烟,深邃黑眸直望过来,眼里轻带笑,像是在和她说什么,又好像没说。
黎菁心轻轻悸跳一下,她微抿抿上翘的唇角,又转回视线,继续和陆金巧郝丽华说话。
吃过午饭,两家人坐一块儿就几天后两人的婚礼具体安排要注意哪些又聊了一段
不同上次谈婚期大概讲过婚宴办席,这次聊得比较细致,具体到那天送亲接亲的安排,吃饭,拜堂敬茶这些具体流程安排有没有请好人这些事宜都聊过。之后天色不早,以陆老头为首的陆家人提出告辞,陆训开车送他们回去。
黎菁这边黎万锋一家除了二叔黎万锋还和大哥黎万山聊着他最近纱厂改革事宜,二婶大堂哥堂姐夫几人也回了。他们一走,家里算是空了下来,只家属院时不时会过来些人问黎家黎菁结婚正式办酒时间和来拿喜糖吃的小孩儿家里待客,一整天黎家人都没空过
男人们招待客人聊天喝茶陪酒,女人们更忙
何丽娟常庆美从早上到吃完午饭都在厨房里忙着,烧饭洗碗整理灶台.....厨房里热,她们身上的衣裳都湿成深色了。电方琼要招呼郝丽华她们,还要去招呼家属院听到消息过来蹭喜的婶子大娘们,
连最小的天赐都得帮着给一些小孩儿散喜糖,再拦着他们别在院子里乱跑,今天院子里堆放的东西多,电器家具这些,磕碰坏了事小,人磕碰到了问题更大。这会儿空下来,黎菁看大嫂二嫂累得够呛,赶紧让她们去洗个澡休息,自己则拉了黎何洋扫地清理院子里的瓜果壳糖纸。不过一上午半下午,垃圾堆满客厅和院子,扫出整整一麻袋的垃圾。
家属院有个垃圾堆,靠近厂门口那边,和黎家隔得蛮远,以往黎家都是早晚黎万山几个晨跑顺路把垃圾带过去,今天这么一堆,却等不到明天了。黎菁看老父亲和二叔还聊着,大哥二哥正搬着院子里陆训送来的一应家具聘礼进屋放置,黎何洋扫完地也去帮忙抬,她也没喊他了,自己拖着麻袋往垃圾场去了周末休息天,时不时会碰着几个认识的婶子大娘,现在大家都知道黎菁好事近了,有说恭喜的,也有具体问她对象的,黎菁都一一笑差应对了
一路走走停停。总算把垃圾倒进垃圾堆。黎著都有种松口气的感觉。应酬是个力气活。她应付得来但地有点累。扫一眼周未天反而最安静的厂门口。她折起手上的麻袋打算抄小路回去。刚转身。便听见身后响起一声喊:“著著。黎菁转身,是季临
自从上次在饭店碰着一面,黎菁回来知道了那段三年之约,两人再没见过面,算算快有三个月了。
这三个月黎菁先是和陆训正式定下。后面被他带着多处买买买。之后又收整老洋楼那边新家。每天忙得早出障归。几乎没有功去去想季临和听他消息不过她倒是知道彭芳和季海翔的消息,黎万山返聘回到纱厂做厂长,季海翔则受到了上面的调查
季海翔当上代厂长一年多时间,大错误倒是没犯什么,只他爱人彭芳借着他的名义在外面收了好些次好处,也打着他的名义帮忙办了些事季海翔声称不知情,彭芳也坚持说丈夫不知情,都是她自作主张做下,但两人是夫妻,这事不是一句不知情就可以抹消唯一卖运的是彭芳胆子小还顾及美要往上走的临。每次收好处都不敢多收已知管到的次数加起来不管巨大最终参海被降数级成了纱厂工人彭芳以犯重大错逞被厂里开除了彭芳很不甘心自己受到的惩处,还试图上门来找过黎家,直接被何丽娟拖出去收拾了一顿,之后不知道申方琼出去和彭芳说了什么,她人安分了下来,也没想过私下再来找黎菁。黎菁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没什么反应,彭芳季海翔有今天是罪有应得,她既不感到心里快慰,也不觉得失望难过,就像听到一桩陌生人的事情,听听就过了。只有一瞬她想到了临,要是这回彭芳受贿超过五千被判刑,临努力向上的一切前程都完了。
彭芳声称爱儿子,各种为儿子筹谋,百般阻挠她这个小会计,就担心自己耽误了她儿子
但她在收好处占便宜的时候却没想过她儿子,没想着替她儿子爱惜一点羽毛
黎菁感觉可笑又讽刺。
后面黎何洋找她商量事情,她也不再想这事,都过去了。
黎菁看一眼手里捏着的麻袋,抬头看向季临
还是白衬衫黑裤子,一张清隽温润的脸,鼻梁上架一副眼镜,不过不是黎菁以前送他的那副银边眼镜了,换成了有些笨重的黑框眼镜,他人看起来清减许多,有了几分落拓。应该有些受彭芳季海翔事情的影响吧,季临要往上走,对手不会少,彭芳哪怕没被判刑,受贿这样的既定事实却抹灭不了,很容易被人拿来做文章,也会成为领导提拔重用的一个考量。毕竟能借着丈夫谋好处,谁知道她会不会故态复萌再利用儿子
到底认识多年的小伙伴,曾经关系还那么好,做不到熟视无睹
黎菁抿抿唇,轻扯嘴角微微笑一下,和他打了招呼:“好久不见,还好吗?
今天下定纳吉的日子,黎菁穿了身藕荷粉微带珠光质地的刺绣旗袍,脖子上戴一串上次陆训给她从沪市带回来的珍珠项链,头发半扎,柔美姝艳,般般入画。季临怔怔看着她,听到她这样客套疏离的一声招呼,心不可抑制的一恸,好似尖刀一寸寸搅过,血肉模糊她问他还好吗?
他现在活得和块行尸一样,怎么会好呢?
那晚知道她有对象了,他应对完新单位里的同事下属,就到了黎家找她,只是她没如他所想的回到家里等她,黎家人也不再和以前那样欢迎他,他才知道,原来他在黎家人眼里已经背弃约定消失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