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日
半夜不睡觉的不止时序和祝今夏, 还有袁风。他初来藏地,不习惯高原气候,总是口干舌燥的, 睡前喝了太多水, 没一会儿就想上厕所了。
外面好冷,不想起来。
在憋与不憋中一边挣扎一边打盹的他,迷迷糊糊察觉到有人起来,掀开眼皮子瞄了瞄,是时序。
起初以为对方也是起夜来着,直到他一去不复返,袁风懂了。
呵呵, 要不怎么说爱能抵万难呢?这大冷天的, 外面还下着雪,也就热恋中的love birds能扛冻幽会了。
看在二十九年发小情的份上, 袁风懒得戳穿他们,只在心里冷笑,你俩最好速度快点, 不然等到小爷尿憋不住了, 抓你俩个现场就好玩了。
他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继续打盹,直到另一边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这回是顿珠醒了, 正往身上套衣服。
袁风十分警觉,“你干嘛?”
顿珠打着哈欠说:“上厕所。”
这还了得。
袁风赶紧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披上羽绒服就往外跑, “我尿急, 我先去!”
顿珠:“……”
厨房里, 两个靠在一起烤火的人被不速之客惊扰, 祝今夏猛地拉开距离,抬头看清是袁风,又放松下来。
袁风压低声音说:“大半夜不睡觉,搁这儿牛郎会织女呢?”
“知道你还来打扰?”祝今夏不客气地说。
“你要庆幸来的是我。”袁风冷笑,“赶紧的各回各屋吧,客厅里那个要上厕所,我这是提前跑出来给你俩通风报信呢。”
深夜幽会就这么潦草结束,祝今夏刚要跑,被身侧的人拉住。
“外套穿好。”时序替她拢了拢羽绒服,不疾不徐拉好拉链,最后没忍住,揉了下她有些凌乱的头发,才说,“回去吧。”
祝今夏眼神亮晶晶的,碍于袁风在,不好再做什么,只简单拉了下时序的手,又晃了两下,才扭头离开。
袁风一脸“你俩真是有碍观瞻”的表情,冲时序摇头感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等到他去对门上完厕所出来,时序也把炉火熄灭了,两人在门口碰个正着。
袁风压低声音问:“屋里那个,准备啥时候告诉他?”
时序凝神,“就这一阵吧。”
“这事拖不得,越快越好。”
“嗯。”
又走两步,都快到客厅门口了,袁风才开口说最后一句:“好好对她,不然饶不了你!”
和恐吓一起到来的还有他在半空中比划的拳头。
时序轻声说好,然后笑笑,“放心,我要是对她不好,我头一个饶不了自己。”
——
深夜幽会的后遗症很快来了,翌日,祝今夏光荣感冒。除了头昏脑涨,喉咙肿痛外,她才刚下楼就连打数个喷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方姨说:“哟,这是怎么了?”
“好像有点感冒……”一开口,祝今夏自己都吓一跳,声音嘶哑得厉害。
时序刚摆好早饭,回头眉心紧蹙,走上前来探她额头温度。
祝今夏赶紧说:“没烧,就是小感冒。”
方姨走过来,把时序拍开,“我看看。”
她一边察看祝今夏的状况,一边问:“怎么回事?被子让扎姆给你拿的最厚的一床,睡前还给你灌了热水袋,这也能着凉,莫不是半夜起来吹风了?”
客厅里众人都看着方姨问诊,她问得突然,杀了祝今夏个措手不及。
方姨眼尖地瞅到她眼里一晃而过的慌乱,和迅速泛红的双颊,忽然间意识到什么,话锋一转:“是不是半夜起来上厕所了?”
“……是。”
“我说呢,这个天风大雪大的,晚上出去一吹风,是容易生病。”方姨很上道,诊断片刻,下了结论,“小感冒,不要紧,但你这进山没多久,怕发展成肺水肿,可得注意了。”
她回头嘱咐时序:“上二楼把我医药箱拿下来,常用药我都备了些——”
话说一半,心念一转,方姨迅速改口,“年纪大,差点忘了,感冒药都用在你旺叔身上了。”
时序对上她隐含笑意的目光,嘴角也跟着微不可查地弯了下,“那怎么办?”
“诊所里有,不然我开个方子,你带小祝上牛咱镇取药?”
一旁正照顾旺叔吃饭的顿珠听了,急忙跳起来,“我去我去!”
都用不着时序反驳,方姨已经没好气地回头瞪他了,“你去干嘛,这冰天雪地的,开车多危险。你那破车技,哪儿都不许去!”
“……”
事情就这么拍板了,吃过早饭由时序载祝今夏去镇上取药。
早饭变成了关爱病患的环节,祝今夏嗓子痛,还得应对顿珠的嘘寒问暖,最后是时序喝止住他,祝今夏才幸免于难。
天光大亮时,在众人目送中,两人推门踏进雪地里。
方姨一路送到院外,走在时序旁边细细叮嘱该拿什么药,最后趁众人不备,在他胳膊上重重地捶了下,“我问你,昨晚上小祝出门干嘛去了?是不是跟你……?”
时序笑而不语。
方姨秒懂,也跟着眉开眼笑起来,“真是你小子?哈,我就知道!”
她抬眼打量,看见时序眉梢眼角都挂着轻快的笑意,不由感慨,这孩子从小早熟,那么多波折都过来了,早学会喜怒不形于色,而今总算有了年轻人的样子。
走到车边,方姨又多叮嘱了两句开车小心,路上注意安全,最后才拉住祝今夏的手拍了拍。
“你俩好好的。”她笑得眼角都是细细的皱纹,无比欢喜地说,“我等着吃喜糖。”
祝今夏闹了个大红脸,哭笑不得哑声道:“方姨,八字还没一撇——”
“你嗓子痛,就别说话了。”时序把门拉开,推她上车,“再跟她说下去,一会儿她就该得寸进尺嘱咐你三年抱俩了。”
“臭小子,要不是我,你俩今天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