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出于什么考虑,上官妍同意暂时留下来了。
苏棠事后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口才非凡。因此小小得意了一回。
苏二老爷听说此事,给苏棠搬了两大箱子珠宝珍玩,以示嘉奖。
慕竹院也听到些风声,不知怎么传的,传到韩氏耳中竟然变成了苏棠撮合上官妍与苏二老爷。
这韩氏信了。
于是她的病更重了。
苏棠做为女儿自然要去侍疾。韩氏仍然不肯见她,但也不让她走,每天早晚请安的时候,让苏棠端着滚烫的药碗站在卧房门口,什么时候药温了能入口了,再由翠宝端进去。
翠珠并不露面,每天在韩氏面前逗趣,说些似是而非的典故俗语含沙射影,指桑骂槐,苏棠都当听不见。
苏棠的手烫起了泡,泡磨破了,伤口火辣辣地疼。
苏棠并不觉得委屈难过。
她只是替她的母亲感到悲哀。
她现在只能把这种搓磨妾室的阴损小手段用在自己的女儿身上,面对夫君离心,婆母不喜,妯娌疏远,女儿“背叛”,她只能用这种小手段发泄心中的不满。
她甚至不敢直面“罪魁祸首”,不敢问她一句“为什么”。
苏棠转念一想,也可能不是不敢问,而是不想问。
问了,就没有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惩罚她了。
翠宝几次暗示她可以托病不来。苏棠依然每天晨昏定省,风雨不改。
上官妍看到她手上的伤很内疚,觉得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她想搬离浣棠居,甚至搬出苏府。这样韩氏可能会心里好受一点。
苏棠说不必。
母亲心里不舒服由来已久,这次也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上官妍提出想跟韩氏聊聊,解释解释,道个歉什么的,看看能不能解开她的心结。
苏棠严辞拒绝了。
韩氏有时候很疯魔,她怕韩氏伤了上官妍——极大可能会被上官妍反伤——那等于给祖母和父亲手里递刀子。
母亲在这府里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这事不知为何又传到慕竹堂。
自然又传变了味。
韩氏病的愈发重了,要求苏棠留宿,晚上服侍她。
这次苏棠没答应。
她提出请苏老大夫来给韩氏诊诊脉,看看要不要调调药方。
韩氏也没有应。
那天晚上离开慕竹院后,苏棠在石子路上摔了一跤。路边全是长满尖刺的火棘丛,幸好有采月在旁托了一下,否则苏棠这张脸不毁容也留几道疤。万一摔的不巧,刺伤了眼也是有可能的。
后来查出是那片石子路上被人泼了菜籽油。因为只泼在路中间方圆不过半尺宽两尺长的位置,所以在前面提灯照路的小丫鬟踩不到,只有习惯走在路中间的主子姑娘才会踩到。
查到后来,一个侍弄花木准备告老的婆子主动认了罪。说是家里送了几斤菜籽油,她路过花园时绊了一下。因为老眼昏花并没有发现撒了油。
苏老太太大怒,撵了婆子。看园子的和园子里洒扫上的都挨了罚,连带着苏棠身边的随侍的采月几个也被罚了两个月例银。
老太太责令苏棠好好养伤,韩氏那边自有她老人家派去两个婆子服侍,不用苏棠操心。
韩氏自此消停下来。
苏棠养伤之余,与上官妍聊天说地,谈起她一直好奇的问题。
上官妍的来历。
但因她对上官妍先入为主,对上官妍的描述自有一番独到见解。
两人交流如下:
上官妍说,她来自一个遥远的国度。
苏棠领悟:就是画本子里写的远离朝堂隐居山野的江湖门派。
上官妍说,在她的家乡,男女平等,都可以学习和工作,女人可以顶半边天。
苏棠:怪不得你身手这样好。——江湖门派里女人都要练武搏命,真是太可怜了。
上官妍:我们那里婚姻自主。
苏棠:比武招亲吗?
上官妍:我们那里结婚前要先谈恋爱,互相了解,彼此都觉得合适了才结婚。
苏棠:我们这里叫私相授受,捉到了女子要被浸猪笼。
上官妍:我们都是那里一夫一妻制。
苏棠:一夫多妻有违法度,杖二十,徒两年。
上官妍:男人纳妾犯法。
苏棠:男人。。。等同于驸马?
上官妍:结婚后两人如果感情不合,随时可以离婚。
苏棠:离婚?这个词挺新鲜,是和离吗?
上官妍:对,你们这里叫和离。
苏棠:若是男方不肯怎么办?
上官妍:可以上法庭提出申请,强制离婚。
苏棠:义绝?
上官妍:嗯!就是你们这里的义绝。
苏棠:本朝律,以妻告夫者,虽得实,杖三十,徒二年。
上官妍:…………
苏棠:女子上公堂,不遵妇道,有损家风,夫家可据此休妻。
上官妍:……好吧,也算达成目的。
苏棠:女子犯错被休,嫁妆概不退还。
上官妍:这太流氓了!
苏棠:被休弃的女子往往没有活路,因为娘家也不会接受她。不是青灯古佛,就是一条白绫。
上官妍觉得不可思议:“不会吧?那毕竟是亲人呀。”
苏棠:“女子被休说明品性不端,女子母家为正门风,是不会允许这样的女儿大归的。而且,被休弃的女子会影响母家家族的声誉,甚至牵连母家子女的姻缘和前程。所以宁愿女儿病逝,也不会允许和离、休妻的事情发生。”
上官妍:“病逝?”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苏棠点点头:“为宗族计,不得不如此。”
上官妍:“哪怕女方没有太大的过错?”
苏棠淡淡地说:“被夫君厌恶,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