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最后,只余静立在高氏身边的谢晚苏。
众人纷纷看过去,面上皆是不可置信。
谢晚苏本也不想这般高调,但许是方才应着景,真情自然流露了吧。
太子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谢大姑娘,当真是你写的?”
谢晚苏不可置否,坦率点了点头,“对,是我。”
有人不信,脱口而出道:“不可能,谁人不知谢大姑娘平日不爱读书,不习诗词,怎可能写出这样的诗来?”
“是啊,除非你能对上……”
话音还未落,谢晚苏已将她的话堵了回去。
“玉竹。”
她坦然、沉稳,偏偏又姿容绝胜,仙姿楚楚立在那儿,叫所有人都噤了声。
“果然是玉竹。”
太子翻看了纸背面的记号,虽不可置信,但还是拍案宣判了结果。
“今日拔得头筹者,是谢大姑娘。”
“这当真是天下头一等新鲜事!”
“是啊,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是她,她不该是最末等才对。”
众人再次傻眼,说各种话的都有。
尤其是那些本打算看好戏的,想见谢晚苏出丑的,此时一个个面上都是极难看的,憋着一股子气没处撒,手中锦帕都快攥裂了,其中自然包括今日妄图主导一切的崔芸如。
“我还是不敢相信,怎会是她?”
“她是什么时候学会写诗的?还作得这般出色?”
唯有高氏在一旁发自内心恭喜她,“苏苏,你是何时苦读诗词,练就这等好本事的?回头我可得来找你请教一二,另外呀……”
她将眸子瞥向崔芸如那头,颇为不屑地说道:“我瞧着今后京中第一才女的名号,也该换一换人了。”
谢晚苏知道她在为自己报最初崔芸如几人的讥讽之仇,故而并未言语,默然允了。
经历上一世宫中的诸多斡旋,她自然知晓。对于那些意图设计自己的人,万不能手下留情,姑息养奸,便是要不留情面,才能震慑对方,叫人不敢轻举妄动。
高氏的一番话,又引得一波非议,更是让崔芸如直接变了脸色,狠狠瞪了过来,当场失了世家贵女应有的姿态。
“那这彩头岂不是要给……”
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说到彩头,太子此刻亦是骑虎难下,面上挂不住。
毕竟,他的玉佩本是打算赠给心上人,崔芸如的。
喧杂声中,众人冷不丁瞧见,方才一直一言未发的萧珹安从座上站起来,缓步朝谢晚苏走去。
日影苍苍,一席松竹暗纹袍,更衬得来人玉树芝兰,高洁不染尘埃。
因他靠近,谢晚苏的呼吸骤然紧了一息。
萧珹安在她身前驻足,漆清的眸子带着打量落在她身上,倏尔抬手解下身上玉佩,递给她,弯了弯唇道:
“皇兄是储君,玉佩这等贴身物什不可儿戏,不如以本王这枚作注,望谢姑娘海涵。”
所有人都看出,他是在给太子解围。
此刻,谢晚苏垂眸看着萧珹安修长指尖含着的玉佩,感受着头顶那道打量自己的幽深目光,只觉脖间似有凉风灌入,寒得彻骨,不自觉缩了缩身子。
她自然不会、亦不敢不识趣,让太子难堪,当众下不来台,遂识趣地伸手接下。
“多谢殿下。”
*
栖鹤堂
锦芳锦兰一见她回来,便迎了上来,一脸不敢置信问她:
“小姐,听说你诗会拔得头筹了!?”
消息传得可真够快,谢晚苏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也不管二人如何喜不自胜,径步走进里屋去了。
撩开帘帐,蹬了绣鞋,翻身躺在拔步床上,盯着帐顶重重花影,谢晚苏心情并不好。
她摊开手掌,那枚双鱼白玉佩静静躺在手中,色泽澄冽,杂色不染,泛着泛着莹莹玉辉。
当是价值连城之物,可眼下于她而言,却是处置棘手的烫手山芋。
自来玉佩便是重要信物,轻易不可赠人。
萧珹安在众目睽睽下赠予她,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偏偏她又不可随意典当丢弃,若被有心人赎去,或是捡到,恐生不必要的麻烦。
她紧紧攥着那玉佩,只觉越来越心烦气恼。
咚珰——
只听泠泠一声脆响,玉佩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白线,又在床下咕噜噜转了几圈,滚到看不见的角落里去了。
谢晚苏阖上双眸,平静呼吸。
既如此,便索性丢到看不见的地方去。
眼不见,也便心不烦了。
*
是夜,华灯初上,约莫戌时,萧珹澧便守约而来了。
公府门前,石狮子隐在流淌的夜色中,蒙着暗影,梁上灯笼高悬,随风轻转,光晕点点。
少年郎身量高挑,如松如柏,一席水碧色织锦劲袍,墨发高束,风采俊逸,伫在马车前,双手时而撑着栏杆,时而拨弄着车盖上垂落的流苏,百无聊赖,已等了她多时。
瞧见她出来,他当即展露笑颜,夜色里,瞳眸堪比灿灿繁星。
“苏苏,你终于来了。”
因她久不出现,萧珹澧还以为她不愿赴约了。
说实在的,谢晚苏确实想过不来,但她知晓萧珹澧的性子,执拗起来恐怕守她一夜也是有的,故还是来了。
“若我一直不来,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谢晚苏走到他跟前,仰头问他,杏眸在灯辉下盈盈似水。
萧珹澧心软得不成样子,替她拢好身前披风,执起她的手道:“那就一直等下去。”
“无赖。”
谢晚苏嘀咕了一句,同他一道上了马车。
泰安年间,皇城不设宵禁,治安极好,故而京都的夜依旧热闹繁华,灯火煌煌,街边人流如织,喧嚣璀璨更甚白日。
父亲身为武将,对她的管束本不及清流门第那般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