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国公府,正院容禧堂内烛火明明,众人皆在等她。
她方迈步进去,父母兄嫂便起身迎了上来。
父亲急急问她:“苏苏,听说萧珹澧那小子今日当众向陛下求娶你了?”
苏苏不置可否,轻轻点了点头。
“欺人太甚。”
谢堰远大怒,牙关里迸出一句。
“早知如此,今日为父便该随你一同去赴宴,兴许那小子还会收敛些,不至于这般放肆。”
为了明哲保身,谢堰远今日称病未出,只让家中女眷分两头赴宴。
如此一来,两头皆不得罪,也不叫皇帝以为他们谢家有心站队哪一方。
只可惜这如意算盘打得好,却万万没料想到会出这档子事。
母亲陈云香握着她的手,满眼关切、语重心长道:“苏苏,你若不喜欢熠王,便趁早让你父亲去说明,断了他的念想,免得他整日惦记你,日日追着你。”
“此事……”
谢晚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谢重林见她欲言又止,以为她是惧怕熠王的权势,这才左右为难,对她道:
“苏苏莫怕,虽说他是天潢贵胄,但我们谢家也不是好欺负的,若他往后还敢缠着你,你只管告诉兄长,我必去替你讨回公道!”
嫂子高氏亦满脸担心地看着她:“苏苏今夜可是受惊了?别怕,我们全家都会为你出头的。”
谢晚苏感受着家人带来的暖意,一时只觉温馨无比,心知不该再瞒着他们,索性将打算全盘托出。
“父亲母亲、兄长嫂嫂,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女儿已经做下了决定。”
“我要嫁给萧珹澧。”
谢晚苏弯了弯唇角,发自内心道。
“什么?”
几人惊诧不已,“你先前不是最厌烦他来寻你?”
谢晚苏同他们解释:“从前是从前,眼下的心境早已不同了,女儿长大了,也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好好做一番计较了。”
她吐露心声道:“女儿觉得,熠王殿下不仅率直洒脱,襟怀坦荡,更贵在他对女儿一片赤诚、真心,母亲您从前不是常对我说过,要寻一心人,便是一个爱你、护你,愿把真心给你的人吗?”
一番话,说得几人都陷入了深思。
半晌,谢堰远方道:“为父是武将粗人,看不懂那些情情爱爱,不过如今回头想想,倒也能看出来,那小子虽然总喜欢追着你跑,看着心浮气躁了些,但种种作为倒是也能看出来,是真心喜欢你。”
谢重林道:“这倒是真的,我记得小时候苏苏有回贪玩入了深山寻不见人影,我与萧珹澧一同寻找,他那时急得都快发了疯。”
高氏听了,上前来挽她的胳膊,婉声道:
“苏苏,我虽不知你们从前过往,不过我如今掌着家,却最是知道家中人丁繁杂的辛苦,我瞧着熠王倒是没什么亲戚,回头你嫁过去,小夫妻两个安安稳稳过日子,倒是落得个清闲自在。”
“嫂嫂说得甚是在理。”
谢晚苏冲她眨了眨眼,笑着颔首,深以为然。
高氏说的,确实也是谢晚苏打过的如意算盘。
众人亦颔首,默认了高氏的话。
陈云香想了想,道:“可这婚姻之事毕竟是大事,女儿你年纪尚小,当真就这么决定了,不再多看看了吗?”
“要知道,如今追求你的郎君多不胜数,门房每日收到的书信亦不知有多少,其中不乏人品端庄、门第贵重的,女儿真的都不考虑了?”
她想起什么,又道:“母亲瞧着,那素有贤名的晋王萧珹安,便也不错,他亦给你写了不少信的……”
陈云香话未说完,就被谢晚苏略有激动地打断了。
“女儿心意已决,不想再考虑其他。”
此话便如触了她的雷池,最是叫她听不得。
她其实自己也愕然,未料到旁人提及萧珹安,她会不由自主地生这般大的反应。
或许这种避之不及,已然深深刻入了骨髓。
总之,这辈子,她绝不会再嫁给萧珹安。
陈云香见她反应激烈,以为是惹了她不悦,慈爱道:
“苏苏,你的婚事,为娘不会作主,一切凭你本心便是,你若觉得熠王殿下可靠,是个可托付终身的,那我们全家必然都是赞同的,欢喜的。”
“谢谢母亲。”
听着全家人为她的考量、打算,谢晚苏只觉心头暖融融的。
这一夜,容禧堂的灯火到了夤夜才熄。
*
彼时,二房荣景堂的烛火,也亮了一宿未歇。
屋内,陆重庚来回踱步,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舅母,眼看着苏苏妹妹就要被人抢去,您可要给我想想办法啊。”
熠王求娶谢晚苏一事,今日闹得沸沸扬扬,但凡盛京有些头脸的人家,都知道了,自然也早早传到了秦氏和陆重庚耳中。
秦氏恨铁不成钢地轻啐了一口。
“你一口一个苏苏妹妹倒是叫的亲热,也没见你平日做出什么动静,让人家正眼瞧过。”
陆重庚舔着脸求她:“舅母,是外甥无能,还求舅母看在外甥平日对您言听计从的份上,再疼侄儿一回吧。”
“你这话倒是说对了,要不是你平日乖觉,是个让人顺心的,舅母怎会疼你至斯。”
秦氏面色缓和下来,故作高深道:“眼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便只有兵行险着了。”
她的嗓音亦柔和下来,哄道:“我的好外甥,咱们不如……”
她勾了勾手,让陆重庚贴耳过来,又附在他耳际低声云云了一番。
陆重庚听了她的话,脸色大变,惊惧得眼瞳都颤动了。
“舅母,这……这……万万不可,便是借我十个胆,也不敢公然行此等事啊,大舅父和大表兄都不会饶了我的,我会被他们打死的。”
“懦夫!”秦氏骂了一句,指着他的鼻子,“前怕狼、后怕虎的怎能成事?”
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