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
伴随着雷雨天的一道闪电,林颐最终踏进了女厕所。白蓝相间的地砖还淌着水渍,保洁阿姨不久前应该才打扫过,没有奇怪的动静,没有显眼的脚印。
她一步步走着,逐渐放松警惕。
“西西,你在——”里面吗?
剩下的半句话被“轰咚”的动静所取代。
紧接着,身后传来一阵得逞的爆笑声。
“哈哈哈哈!我就说吧,她肯定会来!”
林颐疼得倒吸了凉气,小腿、膝盖、手臂、下巴都麻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疼痛感来源于哪里。她用手撑着地面慢慢抬起脸,回头,一眼就能瞥见笑疯了的费心怡。
费心怡单手叉着腰,笑得前俯后仰的,右手还握着“作案工具”,一把湿透了烂拖把。
就在刚刚化作利剑,迅速拦斩在林颐腿上。受力失重,她直接在过道摔了个狗啃屎。
“还得是你啊心怡,这种损招亏你想得出来!”
“笑死我了,我刚感觉整层楼都震了下。没想到她还挺沉……”
几个女生从厕所间慢慢走出来。
为首的卢杉没说什么,静静欣赏着这一幕。
费心怡把拖把扔到旁边,拍拍手心:“她不来也得来,阿麟就在旁边男厕守着呢!就算是拖,都得把她给我拖进来!”
林颐用掌心撑着地面,顾不得疼痛,冷冷盯着眼前的人。
“玩够了么?”她没什么情绪地问。
卢杉几人对视一眼,哄的又笑出了声。
卢杉左臂轻轻托着右手,拨了拨卷翘的假睫毛,慢慢朝着林颐走过去。马丁靴发出闷闷的响声,最后一步,恰好踩在细葱般的手指上。
林颐疼得“嘶”了声,下意识去推卢杉的腿。谁知那道力不减反增,还在原地碾了两下,骨节发出声声脆响。
“没呢,哪能玩得够啊。”卢杉蹲下来看她,“你呢?”
林颐疼得冒冷汗,嘴唇都跟着抖了下。
“你觉得好玩吗?”卢杉挂着几分薄笑。
林颐咬着唇不吭声,眼尾冷冷掀起像只受伤的燕尾蝶。
有人呛了声:“装什么装啊?最受不了她那副表情。”
另外一位也搭腔:“你不是很有能耐吗?柯决那疯狗不是罩着你吗?哎呀,让我来看看啊,他怎么没陪你过来呢?”
嘲讽,疼痛,都不重要。林颐抽了抽手指,望向最里面那间:“陆西西呢?”
卢杉笑了下,“哦,没看出来,你俩感情这么深呢!”
林颐承受着她脚下的酷刑,“我问你陆西西呢?”
“嗯……”卢杉装傻似的看着她,“她啊,这会儿应该在球场上集合了吧。放心,我跟她可没什么过节,我啊就只想跟你聊聊天。”
原来全是将她诓过来的幌子,林颐盯着卢杉眼皮上的碎亮片,一闪,一闪,有那么一瞬间被晃花了眼。
就当是疯了吧。
林颐迅速立起身,拽住卢杉的脚踝,铆足了劲往跟前一拉。卢杉半蹲着本就不稳,往前面踉跄了两步。林颐趁机收回手,猛地往她身上扑,两人双双往后倒地,迅速扭打在一处。
战火一点即发。
卢杉身后的两个女生先反应过来,“哎哟哎哟”地赶紧跑过去帮忙。费心怡正打算过去,前脚刚挪,就被人按在了原地。
接着,“啪嗒”一声,旧拖把被掰碎成两节。
那截木棍恰好砸中卢杉后背,又慢慢滚落到潮湿地砖上面。
卢杉吃疼,所有人都停下手来。
“哟,英雄救美的来了。”不知是谁喊了声,满是嘲讽。
混乱扭打几个女生,都有些衣衫不整、蓬头垢面,被压在地上的林颐显然占了下风。
发丝黏腻胡乱粘在她脸上,分不清究竟是水渍还是汗,白净的脸上多了些抓痕,湛黑的眼眸却亮得不行,就像草原上敏锐警惕的狮。
柯决很快撇开眼,“放开她。”
“凭什么?你说放就放啊?”有人不服,立即反驳,啪啪两巴掌甩在林颐脸上。
柯决伸腿,一脚将门给踢合上了,拽着费心怡往前攘了下。
费心怡嚷嚷着:“柯决,你他妈变态啊,连女厕所都要闯!”
“我有没有跟你们说过。”柯决轻描淡写地反问,“少招惹她。”
费心怡呸了口:“关你屁事!”
“哦。”柯决笑着应了声。
林颐嘴角破了一层皮,带着血腥味的发丝胡乱地咬在嘴里面。一眨眼的功夫,她亲眼见证柯决那一脚,重重踹在费心怡身上,几乎没有留任何余力。
费心怡“扑通”跪在了地面,这下换卢杉几人傻眼了。
费心怡撕心裂肺地喊:“柯决你他妈还是不是男人了?连我都要打!你个傻逼连女人都要打!……”
柯决半蹲微微屈身,死死扯着她衣领:“你什么时候见狗咬人还分男女了?”
众人语咽。
费心怡鬼哭狼嚎地叫帮手:“阿麟!郭玉麟!他妈的死哪去了!赶快进来帮忙啊!郭玉麟!郭玉麟!”
柯决叹了口气,不痛不痒的,将费心怡往地上一推,随后捡过臭恶的拖把头,扯着凌乱布条往她嘴里塞。
“太吵了你。”他似乎很无奈。
世界彻彻底底的清净了。
费心怡死命挣扎着、反抗着,都翻不起什么大风浪,只能含着霉布条疯狂掉眼泪。
疯子,真是疯子。
卢杉几人看得目瞪口呆。
柯决将费心怡踹到地上,眼眶微微发红,像极了炼狱里的黑面修罗,“你们呢?也想试试?”
卢杉乌溜溜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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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铃声回荡在整个校园,体育馆的新广播更甚。女卫生间里一片狼藉,浅色地砖上全是脚印,还有不少扯落的头发。
林颐重新绑了个低马尾,走到洗手池旁,墙上没有镜子,她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鬼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