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琴声不知何时停止,风中再无悠扬乐音。
沈溯将慕容晟一拎,道:“小舅,你不是有话要和姜五姑娘说?我们且到一边等着。”
慕容晟还没回过神来,人已被提溜走。
他们走出去好远,沈溯才无比嫌弃地将其放开。
“你小子是不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小舅的话你都敢不听,居然还不知死活地招惹那姜五。我看你是真的想死!男子汉大丈夫,若是死得糊里糊涂多窝囊。我看不如将你扔到边关去,还能搏一个战死沙场的美名。”
慕容晟嘟哝着,“我不想死,不就是说个话而已,又死不了人……”
“是这样吗?”沈溯眼神睨着,嘲弄一笑。“人家姑娘可是说了,你若是敢缠着她,她死活也要嫁你。等你死后住你的大房子,花你的银子,然后再养几个唇红齿白的面首,当一个逍遥快活的望门寡。”
“溯表哥,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慕容晟大惊,难道那日他和姜五说的话,真被人听了去?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何况是墙头自己往小舅那边倒了。
沈溯朝那边望去,心下啧啧。
一墨一粉的衣着,如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墨色勾勒出静立苍穹的树木,粉色描绘着花朵的娇艳,那么的相得益彰。
一个克夫命,一个刚好能压住,不是天生一对一是什么?“
“溯表哥,你说小皇叔在和姜五说什么?”慕容晟也看着他们,不仅目光有些恍惚,心也跟着恍惚起来。
“晟儿,以后那姜五与你无关,你切莫再去招惹。便是见着了,也该客气一些。”
“为什么?”
沈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只要记住,我是为你好。”
他仿佛没听到,喃喃,“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
“此生不能婚嫁,你可有怨?”慕容梵问姜姒。
姜姒方才就在想,这位王爷到底要和自己说什么,听到对方如此一问,便知还是因为自己命相有异一事。
“回王爷的话,臣女没有。”她低下头去,视线之中是男子修长如玉竹的手,以及手里的佛珠。那佛珠应是沉香所制,已盘至颗颗光润。当佛珠不停转动时,一颗天眼石露出真容。
传闻这位天家佛子握天眼石而生,也不知是不是就是这个?
“王爷应知,我前世是孤煞劳苦之人,无人在意,也无人依靠。那时我就在想,有父母亲人的疼爱到底是什么滋味,可以心无旁骛地读书又该是何等的幸运。再世为人,我想要的都有,我还可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至于嫁人一事,对我而言实在是微不足道。”
四下一片安静,唯有风不时吹过。
良久,她听到慕容梵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姜姒。”
上辈子她也叫姜姒。
“姜姒。”慕容梵念着她的名字,声音近在咫尺,又好似从天边而来。
她像是受到蛊惑般抬头,望着眼前的男子。
慕容梵的容貌堪比神子,俊美而清冷,一双眼睛更是包罗万象。明明平和而悲悯,却好比一面奇妙的琉璃幻镜,隐含着无数的斑斓色彩。
“王爷,我写给您的信,您收到了吗?”
“嗯。”
“那臣女现在可以走了吗?”
“可以。”
走出去几步后,姜姒想起一事,问:“王爷,今日之事您已悉数知晓,我是不是不用再写信说清了?”
回答她的,是慕容梵平静的沉默。
沉默就是默认,那就是不写。
她心想着,加快脚步与姜家人汇合。
所有人都没有提前离开,而是全部在原地等她。她远远看到不停往这边朝望的母亲,伸手挥了一挥。
顾氏也看到了她,迫不及待地迎上来。
“玉哥儿,王妃找你所为何事?”
姜姒望向众人,目光在姜姽那里故意停了一下,“不是王妃找我,是世子爷找我。”
话音一落,便感觉众人的眼神皆是变得微妙。
她仿佛一无所觉,小脸一板,气愤道:“世子爷是找我算账的,他说我送给他的生辰礼用心险恶。”
这话一出,众人大惊。
顾氏忙问,“玉哥儿,这到底怎么回事?你送的不是一块砚台吗?砚台有什么用心险恶的?”
“女儿也不知道。”姜姒越发气愤,“也不知是哪个黑心肝的,竟然把那砚台砸碎了。世子爷说我送他一堆碎石头,实在是气不过,这才找我过去质问。”
“砚台怎么会碎?”顾氏不知是在问谁,眉头拧成一团。
祝安小声回道:“三夫人,都怪奴婢,是奴婢疏忽。方才五姑娘问奴婢东西有没有离手过,奴婢只记得装马车时,柳风有事找奴婢……”
柳风是姜姽的丫头,闻言大呼冤枉,“祝安,你血口喷人。我找你,且与你一道走的,我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我也没说是你啊。”祝安反驳着,“我就是仔细回想自己到底哪里疏忽了……”
“好了,此事回去再议。”谢氏当了这么多年家,此时心里已然有了数。这样的伎俩在深宅大院完全不够看,遂目光凌厉地看了一眼姜姽。
姜姽已是委屈地红了眼眶,“母亲,女儿绝对没有……”
话被打断,只听到谢氏在问姜姒,“五丫头,那你是如何回答世子爷的?”
谢氏比谁都清楚,这种事无论是谁做的,那都是他们姜家自己的事,要查要罚也要等回去之后再说。
而今最为紧要的是,此事如何向王府和世子爷交待。不管砚台是怎么碎的,当务之急是要尽力圆过去。
姜姒小脸还有愤怒之色,稚嫩一如孩童,“我又不能把那砚台恢复原状,只能顺着说,就当碎砚台是我送的,我祝他碎碎(岁岁)平安。”
顾氏提着的心,瞬间就踏实了。
谢氏也很欣慰,“五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