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听着却是满脸不信:“你真有闲情逸致。”
“不然你以为呢?”
“我还以为你胆大到半夜去墓地给外婆上香,顺便给她老人家告状。”
“告什么状?”
表弟大剌剌地说:“我妈他们啊。”
孟园笑而不语,摇摇头,转身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回房后她也没睡,而是盘膝坐在床上打坐了半小时,并不是修炼,而是纯粹的吐纳之法,有修养心神、平心静气的功效,亦能扫除杂念、清明道心。
心头一片澄明,她躺下来闭上眼,如此一夜无梦到天亮。
翌日清晨,天气晴好。
朝阳初生,将挂在菜叶瓜藤上的露珠照耀地闪闪发光。
大姑大清早起来,带着大姑父摘园子里的蔬菜。
“娘都走了,这菜园子也没人照顾,菜放着要烂,咱把能摘的都摘了吧,农家养的,可健康卫生了,带回家还能给孩子尝尝。”
大姑将自己的包装得鼓鼓囊囊,小姑随后立即加入,二叔倒是没动,他还得在老屋待一段时间,也是守孝,顺便给老人家烧头七香,不急着走,那些没熟的菜熟了也够他吃了。
孟园瞧着一群人热火朝天的样子,摇头失笑,自顾自拿了三支香,再度朝着城隍庙而去。
取香的时候,表弟定定瞅着她。
孟园没管,仍旧往前走,没一会就有个尾巴追上来。
“表姐,你这是去干嘛?”
“去庙里上香。”
“什么庙?”
“城隍庙。”
孟园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少年的疑问,等到了城隍庙,这回倒是拿出出门前带的打火机点了香,再照旧插进香炉。
城隍自然没出现,她也不以为意。
点完香便转身回家,好像她走这一趟真就只是来庙里上柱香。
表弟跟了一路,他总感觉这回见到的表姐身上总有股神秘的味道,可跟来却没发现任何新奇有趣的东西,不禁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到了中午,孟园依旧去城隍庙上香,这回就没人再跟了。
大姑走了,留下小姑和二叔。
又一天,正是周一,小姑带着表弟离开了,二婶也带小表弟回县城上学,老屋便只剩下孟园与二叔两人守着。
二叔问孟园:“园园,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啊?”
孟园道:“等外婆过了头七。”
七天里,孟园一日三趟地去城隍庙上香,从未落下过一次。
二叔虽有疑问,但也没说什么。
到了第七天,阴魂归家那天,孟园看到外婆的魂灵从城隍庙归来,已不再是之前那般木呆呆的样子,魂体凝实了许多,甚至还入梦与她见了一面。
想是这几天她辛勤上香,城隍看在她的面子上,对外婆也颇有照顾。
孟园问她在阴间过得好不好,外婆说一切都好,叫她放心。
又说自己马上就要去投胎了,投胎的人家还是她自己选的,特别好……
还问了孟园家里的事,工作的事,又嘱咐她要好好工作,找个好人家,将来成家了一定要去烧香告诉她。
梦里孟园像是变小了,趴在老人膝头,听着老人讲话。不管外婆说什么,孟园全都乖乖答应下来,之后又说了许多许多,最后外婆轻轻抬手将她拍了拍。
“园啊,外婆走了。”
穿堂的夏风轻轻吹,孟园轻轻应:“嗯。”
再睁开眼,朝阳金水般透入窗棂,满面冰凉,触手尽是湿漉。
吃完早饭,要去给老人烧头七纸。
二叔一路欲言又止,似是想说什么又不好说,纠结半晌,快到墓前才开口。
“园园啊,昨晚妈给我托梦,说家里的老屋以后就留给你了,你看这……”
四十多岁的汉子,搓着手,满面窘迫又为难。
他其实也不确定那是托梦,还是自己亏心才做了个梦,可今天妈刚头七,昨晚就做了无比真实的梦,实在是有些玄乎,不敢不放在心上。
孟园这才知道原来外婆还给二叔托了梦。
去世之人托梦一说常有,不过大部分阴魂并不能做到,所以很多人觉得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然怎么有人梦见有人梦不见?
实际梦不见的才是大多数,外婆得了城隍关照,才能托梦给他们。
“二叔,您看这样行吗?老屋不拆,以后就给我住。要是拆了,那钱你们分。”
“这感情好!”
二叔赶忙答应下来。
老屋哪有什么价值,值钱的是地皮。平时兄妹几个都住城里,没人愿意来这种偏僻郊区,把老屋给孟园住绝对没人有意见。
了了一桩心事,烧完纸,回家的路上,二叔问:“那你还出去旅游不?”
“去的,明天就走。”
当晚,孟园简单收拾好行李,将遗忘了五天的手机插上电源,开机解锁。
几条消息跳出来,最多的来自徐阳。
最近一条今天早上发的,说他旅程快结束了,打算明天转道去爬华山,问孟园有没有空,他想请她吃一顿饭作为感谢。
孟园略微回忆,华山似乎就属秦岭山系?
她抬手轻点屏幕,因为生疏而慢吞吞地打出一行字:“我也去华山,要顺道吗?”
另一头,好几天没收到回复以为自己彻底把高人得罪的徐阳猛地从酒店床上蹦了起来!
“嗷嗷嗷!高人终于回我了!!!”
【徐阳】:要要要!求孟姐一定带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