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好像都被染成了金粉的色,音符如波浪般一波一波地涌动,旋律似满地的尘土在人们的身边铺满。
在第一个音降下的那一刻,明明青年没有任何地指示性动作,但他身后的天外合唱班却随之一齐吟唱了起来……整齐的和声和奇异的音调是总让人精神恍惚,卡维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还勉强清醒着的头脑,他的视线落在那个吹奏着笛子的青年身上。
卡维迷茫地发现,那边似乎站着两个他,两个他都吹奏着笛子,但嘴唇吹奏的位置不一样。
这显然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到的事情。但这又是什么情况?他是会分身术,还是双胞胎?
等等,双胞胎?
脑海里好像驶过了一辆火车,卡维一下子惊醒。
或许是作为记忆主体自带的精神抗性,此时卡维相比周围的这些人可以说是相当的清醒了,指他至少可以保持理智,而不至于沦为这初唱就的乐谱的一个音节。
这音乐确实如那个青年所说的,它敌我不分,所有的人都迷醉于悠扬的旋律中
不过,那位青年显然记得自己最初想要的是什么。
双胞胎里的其中一位迈开了步伐;他踏着空中蔓扬的音符,一步步登上高空;他闭着眼睛,伴着醉人的旋律,踩在最高处的墙垣上;音符凝成的道路回到它们本来的位置,扬起破空声为和声增添了些特别的音色;乐曲归于尾声,结束音是一声不明显却极其突兀的落水声。
旋律过于急速地归于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宁静。
包括那个手握着笛子的青年,或者说他安静地程度最甚。在这么远的距离,卡维甚至可以看到他颤抖的身体。
可能是双子间的互相感应让他感受到了什么,那根极其细的长笛终于从他控制不住颤抖的手掉在了地上。
伴随着清脆的触地声响。
青年于一瞬间清醒了,在筑城者接连清醒后,他老实交代了他方才施行的*不分你我*的骗术,并道出了他的同胞家人因此翻越了墙垣,又不慎跌落至深海的惨痛结果。
至少对于青年来说,这是一件极其惨痛的结果。
而筑城者们也没想到,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居然就发生了一件命案,还是因为这几个人自己的原因。
不管如何,这都是大家都不愿发生的事情。对待来犯坚韧但又同时很善良的筑城者对此自然是赶快将其放行,大家一齐匆忙感到墙垣内的海岸上。
看着在日光照耀下依然深蓝色的海面,所有人都极为遗憾地叹了口气。
因为海很深。
落水结束直到歌曲结束,青年的坦白到城门打开,再到他们来到这处岸边。他们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而这片海又是如此的深,估计那位可怜的家伙已经淹没在了他们永远看不见的角落里了。
不过现在也不聊什么痛不痛、遗憾不遗憾的了。
至少,是有意义的。
指他的牺牲结束了这场无稽的纠缠。
而众人在岸边跪拜,向牺牲的溺水者表达感恩,时间恍恍惚惚不知过了多久,但直到现在他们至今也不知道逝去的是双胞胎中的*哪一位*。
卡维看着眼前的深海,心中的不断涌上心头的惆怅。
他应该做点什么。
是的,他应该做点什么。
纵然现在已经太晚,纵然现在已经来不及了,纵然这人的逝去纯纯是自己作的,纵然这人没有被救的意义。
卡维砰嗵一声投身于海水中。
水底下的视野并不清晰,但也看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多么神奇,他看到一些彩色窗格般的光辉将那位溺水者笼罩。
嗯,他在死后被称为古时世上为神合音最动听、圣洁的溺水者。
没人记得他溺亡真正缘由的种种。
……
【秩序】古老帝国般的光辉消失之后,数个未受到克里珀庇佑的世界皆有记载:
他们的太阳曾经消失,一座缠成双胞胎形状的雕塑自天空中示现,像是漫漫长夜的预兆……
而在塔伊兹育罗斯陨落、虫潮褪去后,太阳又将被温柔地归还。
卡维懵逼地眨了眨眼睛,令他迷惑的有两点:原来寰宇蝗灾不是只有【繁育】的星神无了,还有【秩序】,甚至祂还在【繁育】前面。
而且,为什么星神没有了,太阳就消失了?后面又是被谁还回来了?
……呃,这个太阳指的是真实意义上的太阳吧,不会又是什么抽象的表达吧?
【为了均衡。】
还没等卡维想明白(虽然他也没法想明白),一个声音突然从他的头顶传来,这声音似乎也不期待他的反应。
啊,均衡。
对,确实挺均衡的。各种意义上。
【为了均衡。】声音又一次从他的头顶传来,卡维从中听出了一丝赞许,【为了均衡。】
卡维低下头,看着脚底黄色的泥土地。
他只能感受现象的发生——祂的决定不容置喙,祂轻轻引导着回归的角度。
……
在酒杯中波纹的引领下,艾尔海森乘坐的贡多拉终于来到了伊莱狄希纳。此地已经被虫潮反噬,寸草不生,他的视野里能看到的尽是枯焦的土地和那些已经嵌进地面里的铁石碎块。
凄凉得不像话。
贡多拉贴着地面悬浮飞行着,艾尔海森站在船头,突然发现——在这荒芜的铁皮与赤褐色的焦土上,有一个独自留守的【自灭者】坐在一块高大的岩石上。
船只在继续前进,他们与那个自灭者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或许是察觉到了他们的靠近,自灭者抬头看过来,浑浊的眼睛飘忽不定地瞧了好一会儿后,他的目光突然凶狠起来,他灼灼地盯着一个方向。
艾尔海森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贡多拉的前面挂着一枚【忆泡】。
莫须有的诱惑从中诞生和蔓延,自灭者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他向前伸出了手!
然后,于忆泡被隔空触碰的瞬间,来自高空的震荡突然砸向地表。
此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