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有些紧张而凝重。
“让张成勇将所有不能见的东西都烧了,然后滚去栖霞山监造昭陵吧。”
“是,陛下。”王德贵心底松了一口气,张成勇的前途是没了,但毕竟把小命保住了。
为君分忧,这个度哪里能把握得稳呀?
“起来吧,这大殿里可没烧炉子,莫要将你的老骨头给凉着了。”
“谢陛下圣恩。”
“什么时辰了?”
“酉时三刻。”王德贵回道:“陛下,可需要传膳?”
“嗯,伱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饿了。”乾元帝点点头,“传膳吧。”
“传膳!”王德贵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陛下既然要吃东西,想必方才的不愉快应该是揭过了。如此,整个内廷当能轻松一时。
随着一声传膳的谕旨发出,穿过层层殿门,传至御膳房内。十余名穿戴整齐的太监立即将随时保持热温的膳食摆上了三张膳桌,抬着直奔武英殿。
随后,冰糖炖燕窝、秋笋炒肉一品、燕窝鸭丝一品、炒鸡家常杂烩热锅一品、万年青炖肉一品、竹节卷小馒首一品等各色点心,珍珠香蒸米、粥品,等等,共计三十余道菜肴摆满了膳桌。
几名贴身的侍膳小太监各自取了一只精巧的小碟,小心翼翼地每道菜品上夹了一点,快速地吞下肚里,随后躬身退到一边,侍立不动。
王德贵仔细地将餐具和碗碟用棉巾擦拭数遍,然后一一摆在乾元帝面前,恭候陛下用餐。
“听说,齐国的泰平皇帝每日膳食仅道菜,可是真的?”吃了两口,乾元帝举着筷子,突然问道。
“陛下,齐国人的话未必尽然。”王德贵眼皮跳了几下,连忙躬身应道:“他们的泰平皇帝就算再要沽名钓誉,以示节俭,但为大国君主,如何能像普通农家一般,三餐饮食,仅只数道菜肴?”
“普通农家能有三餐饮食?”乾元帝看着面前摆满菜肴的三张膳桌,叹了一口气,“我大秦百姓怕是多数未有三顿饱餐,到了大灾年间,更少不了饿殍遍地的惨景。”
“陛下……”
“罢了。”乾元帝摇摇头,举起筷子又继续进食,“稍顷,你将那份夷州(今台湾)台风灾后赈济的折子交给户部,着令加急办理,不得迁延拖沓。”
“是,陛下。”王德贵发自肺腑地称赞道:“陛下慈圣,始终心系百姓苍生,实乃我大秦之福呀!”
“王德贵,你这马屁是拍得越来越拙劣了。”乾元帝戏谑地说道。
“陛下,老奴所言,皆发自肺腑,绝无奉迎拍马之意。”
“得了。这会又开始自称老奴了,是想表明你跟朕的情分吗?”
“老奴……臣不敢。”
“陛下……”
正说着话,一名殿外的小太监匆匆进来,跪倒在地上,禀报道:“陛下,飞龙殿内监来报,太后醒了。”
“嗯?”乾元帝将手中的筷子扔到膳桌上,霍然起身,“太后病情可是要……大好?”
“陛下……”那名小太监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报信的内监言及,太后千岁怕是……怕是回光返照……”
说完,匍匐在地,使劲地磕着头。
“去飞龙殿。”乾元帝抬脚便朝殿外行去。
“陛下起驾飞龙殿!”王德贵高声呼道,然后紧走两步,亦步亦趋地跟在乾元帝的身后。
飞龙殿,面阔九间,殿基座有天宫壁,内藏佛龛,后为内花园。自从乾元帝亲政后,太后便将居所搬至此处。随后十数年间,皇室对该殿屡次扩建,增添了许多景致,栽了不少花木,还将周围的宫室和花园全部连通,打造成一座极为奢华和舒适的宫殿。
自今年三月,春暖乍寒时节,太后不慎染了风寒,便一卧不起。虽然经诸多御医精心医治调理,身体也未能彻底康复。
到了七月,太后病情突然加重,数度昏厥,不省人事。宫中御医使尽浑身解数,针灸、推拿,还有喂服数根千年的老参,好不容易让太后病情稍稍稳定,恢复了一丝意识。但病势难去,失了行动能力,一直绵延悱恻,不论是进食,还是排泄,皆不能自理,需由宫女伺候。
所有人都知道,太后以七十有八的高寿,可能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大限已至。朝堂内外,对此无不唏嘘感怀,心中皆默默叹息一声,一个时代即将结束。
说起这位太后,不论是她的拥护者,还是她的反对者,都会禁不住赞一句“女中尧舜”。
当年辛酉宫变,若非这位来自齐国的皇太后纵横辟阖,运筹帷幄,联合众多新老旧臣,一举粉碎了毅王夺门之乱,扶立年仅十三岁的乾元帝登位,说不定我大秦现在就是另外一个模样。
因为皇帝年幼,故而太后摄政,开启了与大秦群臣共治天下的五年。
在太后摄政期间,谨身自律,廉洁自奉,处事公正,启用了大批能力卓著的能臣贤吏,使得整个朝堂比较清明,一扫承德时期混乱和腐败的局面。
若是太后只有政治手腕,慑服群臣,那也只能维持我大秦政局不至崩乱,从而平稳地渡过五年,将权利移交给亲政的乾元帝。
但这位太后对治国理政却极具头脑,在秦国开启了一段轰轰烈烈的新政革新。
她先是将登莱和松江辟为所谓的“经济革新区”,列为朝廷直隶府,施以不同于大秦经济和治理方法,引进齐国各类工业生产制造,鼓励工商,大力拓展对外贸易。
她还在国子监下开办新学,延揽学生、士子精习“齐国杂学”,研习诸般“奇技淫巧”之器。
更甚者,在每年科举考试之外,另设新学考试,不以四书五经为范,而是考核各类杂学,一旦某科“中第”,皆授九品工学郎,入职工部、户部、刑部,以及官办工坊、矿场,宛如前宋制科,选拔各类特殊人才。
在武事上,仿齐国模式,在南京创办武备学堂,培养新式军官。
乾元二十二年(1704年),在登州的齐国商人欲投资修建铁路,闹得朝堂内外议论不止,反对声迭起。
而当时已还政于乾元帝的太后却罕见的出面干预,力排众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