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04
那个女人微微侧着脸,正在和赤井秀一讲话。二人都压低了声音,赤井秀一又戴着口罩,满川只能看到另一人快速翕动的唇瓣,判断出他们可能在用英语沟通。周围的环境太嘈杂,她根本听不清他们谈话的内容。
女人穿着低胸吊带和西装外套。很妩媚的紫红色搭配青色的硬质外套,干练而不失水准地展露着自己的魅力。
工藤新一让学生保持安静时,他们刚好分开,结束了这次短暂的会面。那个女人飞快地闪进人群,微笑着在人群中借过,一下子消失在了门口。赤井秀一注意到满川一直在关注着这边,干脆开口道。“还记得她吗?”
她们见过?满川皱着眉思考,突然心有所感,在回忆中的某个晚上找到了那个女人的身影。她没有说出那个名字,直接反问他。“FBI又在搞什么鬼?”
“工作上的事你也要听吗?会很无聊哦。”
她嘁了一声,识趣地不再追问。连看似随意的聊天也要利用人群遮蔽掩护,真有你们的。
是在好奇吗?赤井秀一观察着满川的眼睛,在口罩下微笑起来。“你还会再见到她的。”
满川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个身材很好的英语老师是谁,接着不敢置信地开口问道。“她去考了教师证?”
“差不多吧。”满川明白了,FBI又造假证。“反正她英语也不差。”
纯美国人,英语能差到哪里去。她在心里暗暗想道。口语已经是同水平老师的顶级,语法知识只要恶补一下也就勉强OK了。
不知道那个工藤新一宣布了什么,人群再次哗然。“案子好像结束了。”赤井秀一不动声色地挡了一下从二人身后挤来的学生。“想回去吗?”
“走吧,我想睡觉。”满川没发现周围的异动,跟在他的后面走出会议厅。大约走出门口时,她回头望了一眼——和外面的天光比起来,剧院内部的灯光并不算很亮。隔着层层学生制服,她透过人群的空隙,隐隐约约看到了黑袍骑士倒下的画面。
但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她想起剧名,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嘴。果真温吞。
在倒下之前,工藤新一安抚了自己思绪万千疑问重重的青梅竹马,解决了一个差点被警方定性为自杀的案子,并在众学生面前狠狠地出了趟风头。
但这些都和那个站在远处座位窗边,有着一双熟悉却陌生的眼睛的男人无关。
熟悉是他第一眼看去就有的感觉,陌生是那男人展现给似乎所有人的神情和态度。
高温。他对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无知无觉,只感到浑身的骨头发烫发痛,似乎又有要缩小的趋势。不要啊。绝对、绝对,绝对不可以——在兰的面前——
他挣扎了一番,体力和意志力逐渐不支。一片模糊中,有什么被抛在抽屉里的东西被状似无意地重新翻出。大脑彻底混沌。重叠的彩色影子在眼前的黑色背景上闪现,接着消失;工藤新一鼓起勇气,将握成拳头的手展开,看到了一张印有英文的票根。
那是在一年前的纽约。
原本不甚清晰的画面被大脑调成了看到过的模样。工藤新一迅速作出判断,回忆起了更多细节。莎朗·温亚德,老妈的业内好友,送了他们音乐剧《Golden Apple》的三张票。那时候是假期,于是自己干脆叫来了小兰,三人一起来到了纽约。
身体上的不适被缓解了。工藤新一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安心,于是放任思绪继续回忆。在这样的状态下,似乎只有跟随潜意识,才能发现大脑想要或已经做出的判断。
自由女神像,飙车,然后是易容,警长和莎朗-温亚德,接着是参观后台,小兰救下了一个女演员。音乐剧开始。
他本能感到自己接近了那个答案。
浮光掠影。他再次回忆起了自己张开手的感觉。
大概是戏剧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身边那个一直空着的位子的主人终于赶到了。男人浑身带着纽约夜晚的寒气,一边低声道着歉,一边大步走近了自己靠着走廊的座位。
这幅匆匆的行路者模样让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那是一个戴着老气针织帽的男人,稍长的脸型,轮廓硬朗,鼻梁高挺,绿色眼睛一眨不眨,似乎在认真地欣赏舞台剧。坐下后迅速找到了一个能让自己的长腿保持舒服的坐姿,气定神闲地看着台上的演员。工藤新一猛然发现那时候他留着垂至腰际的长发,但现在剪短了。
工藤新一的位置就在他边上。左手边是工藤有希子,再数一个是毛利兰,而她们现在已经完全被精彩的舞台剧吸引了,并没有注意到刚来的这个男人。
他接着接收到了那时候的自己对这个男人做出的判断。一个带着独特气质的艺术家;画家,或者音乐家。
紧接着,他像16岁的自己一样,看到了男人手上的老茧。等等,艺术家?
“It''s a little bit late(你来得太迟了)。”工藤新一开始没话找话,“though not too late,cause they haven''t taken the apple apart(幸好不算太迟,她们还没有开始分那个金苹果)。”
“This is what you came for,but not mine(我不是来看金苹果的)。”刚刚还盯着舞台的男人咧开嘴笑了。他掏出小巧的双筒望远镜,把带子挂到脖子上,眼睛凑到镜筒前,对着舞台左右两侧的看台开始搜寻,好像在找些什么。
工藤新一感觉他莫名其妙。“But that''s all tonight(但这是今晚唯一的剧目)。”
“I know(我知道)。”男人平静地开口,接着就不再搭理他。毛利兰和工藤有希子依旧看得津津有味,对这里发生的对话毫无知觉。
片刻,男人又开口了。“Boy,”他举着望远镜,朝向左边看台的一点,语气中是藏不住的兴味,“你觉得这是什么?”
他挪开紧贴着望远镜的眼睛,让出位置,但工藤新一并没有凑上来。
“我觉得…”他小心翼翼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