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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2 / 5)

心一向是季息帐下最审慎多思的,且看以往的判断,石隽也多信他三分。二人商议至夜间,终还是定下了出击之策,借夜色掩护,向雁门以北进发。

离城不到五十里,曲岩心便发现了突厥军的踪迹,车马并行,显是仓皇向河谷逃去,他传信于石隽,两队分从东西两侧进入两山夹道,一路沿河流追击。

突厥军时而以小队出现,时而又隐没在树林里,石隽奔出数十里,仍没有摸到大军的尾巴,他心中猛然一凛,勒止马头,回望来路树影苍茫,雁门已不可见,他们早已深入山坳,歧路难返。

他派传令员去寻曲岩心,却迟迟等不来回复,马儿在林中焦躁地打着响鼻,天色渐明,由此向前的河岸淤泥皆无踩踏之相,石隽不敢妄动,他由队首走至队尾,欲调转方向,即刻回程,令鞭还未扬起,只见四骑悍将凌空飞出,舞着大刀向石隽杀来。

源源不断的突厥兵从树林缝隙中窜出,与晋军拼杀在一起,刀枪撕裂林风,鲜血如骤雨溅落新叶,无数同袍倒在他身边,血液的腥臭蒸腾在初升的日光下,滤沱河谷已是血红一片。石隽左下肋亦挨了一刀,仍强撑着,血从下摆滴落,他使双剑左右迎敌,剑刃所到之处如罡风过境,硬生生在突厥围堵下斩出一条血路。

晋军阵型摇摇欲散,在马蹄震响中,石隽高喊着“天地人”的变换,“宁化军列阵!"石隽一遍又一遍地奋力嘶吼,能跟上他的人越来越少,如林中树木被一棵棵砍倒,千个百个,最后不过数十个,血雨之下,只剩几人寥落。

他们不敢回头,雁门已是尸山血海,而今只能拼尽全力,快马回援,他们必须要在突厥之前到达唐林,布置防御,保住尚未被染指的忻州和太原。

“那曲岩心呢?消失了不成?"宋照明只觉血泪透过信纸,泅在手上,她与况方接到信,已是雁门之难的深夜,石隽信中明言,他与曲岩心分头行动,可自他重返唐林后,未再收到曲岩心的任何消息。

况方不语,他最深的忧虑恐成了真,在季息最信任的几人中,莫非真有心术不正之人。

宋照峒显然还未反应过来,仍在猜测曲岩心的动向,“他多半也遇了伏击,要么是避之不及迎面对上,伤重难返,要么就是有所察觉,现下还躲在山中。”

雨水由股成泉,汇入江河,随地势奔涌,穿过整个河东。这夜的五台山也是暴雨连绵,曲岩心与部将藏身于山洞,木柴浸了水难点燃,周遭尽是泥泞,夜里春寒料峭,无光无热湿气潮涌,骨头里都泛着冷。

他们在西侧听见喊杀声,恐是突厥大部队守株待兔,曲岩心立刻主张按兵不动,躲入五台山,静待突厥进入陷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期间有裨将提议出击营救,或回城驻防,皆被曲岩心所否,就这样耗到夜里,突厥军再没出现。“郎将,我们要在这儿待到什么时候?"曲岩心的副将亦脸色惨白,鸡皮疙瘩漫到脖颈,裹着外衣问道。“至少等到雨停罢。”

曲岩心坐在洞口,阴雨绵绵,云雾蔽光,在此处甚至辨不清天日,他抠弄着兵甲上的旧皮,嘴里含含糊糊地反复呢喃,“会平安无事的,季息还在太原,他会守住赤塘关,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守夜的士兵经过,见曲岩心在梦里打着颤,上前轻轻推他,“曲郎将?”

“曲岩心!“宋照明翻身坐起,天色还朦胧,她做了一夜的噩梦,混沌不清,醒来瞬时忘了大半,只记得曲岩心的黑暗中的注视,那种刻骨的阴寒驱之不散,她极了鞋披上外裳,就跑去季息的书房。

“曲岩心,生于岚州,有突厥血统,十四岁参军”,她一条条翻看着书简存档,一切看上去都无错漏,她却始终惊疑不定,土生土长的河东人,却无父母记档,人口户籍也对不上号,是在战争中离散,还是另有隐情?

“娘子起得这样早!"况方一推门便见了宋照明,忙唤绾风梳雾来,“你们娘子怎地头发还散着,快快拿了蓖子来,小石头不知是怎么管的,一个个的没规矩”,说罢,他亲给宋照明梳了髻,要她二人好好反省。

宋照峒只能任由他摆弄,“况公公莫怪她们,是我急赤火燎地出来”,她手里捧着卷轴,一低头便吃痛。“也不差这一时",况方将文书取了,要她安生坐着。“昨夜的信……

“已派人回了石隽,娘子放心”,况方打理好,二人相伴往府衙去。

况方同郑禹衡忙着安排城内营生,宋照明理好思绪,又另写了封信给季息:

………不论曲岩心生死叛归,突厥都是太原可以预见的敌人,唐林本就地处平原,虽建了城防,可终究不如雁门天险,若突厥率大军猛攻,抵挡不了几时,太原危在旦夕。”宋照明落笔凝重,亦添了几笔对曲岩心的猜测,将信纸叠好,放入专用的信筒中,想着季息此时或许还骑着蹑景,奔驰在荒野之上,只觉心里空空的,她呆呆地,将信筒在手心心捏了半晌,又自己将其拿出,展开已有些卷曲的纸张,在未尾加了两行小字。

“唯恨不能天涯同往,暗慰尚可咫尺解忧,不迟不忘,莫急莫伤。”

“盼君归。”

大大大

如今塞北天高云淡,骏马踩着草籽呼啸而过,夕阳腾火从穹苍尽头烧进你我眼底,这里的风能压弯杨树的枝丫,也能把蓬蒿卷上云天,那些保护我的和束缚我的都不复存在,我却把自己困在这四方院里。

怕是檐下的雀都在心里嘲笑我。

时至今日,这个高门贵女我已经做得厌倦至极。冬青,你说得对,为了未来图谋抛头露面,躬身求人不丢人,把美貌年华待价而沽才是自轻自贱,现下连身份尊荣也没了,我若是仍坐在这里等幼弟长大复仇,等远在云端的郎君来买断我的下半生,我就真连个草扎的纸人也不如了。宋照明正式以女子之身接了季息帐下参军一职,需寻个人手帮忙,男子多有不便,边地女子又大多不识字文,宋照明思来想去还是去寻了冬青。

“现下有一事想请你帮忙,这实是我一己之愿,若是你觉得不妥,便罢了。”

“怎得忽地客气起来?姑娘只管说。”

“我此次回来后就在季将军处领了参军,但我一人实在力有不逮,想请你同来助我,奉例从我的份里拨给你,不知你觉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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