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家客栈时,夜色正好。
令秦淮泊有些奇怪的是,街道之上人声鼎沸,眼前所见张灯结彩,似在举行节庆。
他朝路人一问,这才知道今日是无极圣朝特有的鬼节。
到了今日,人们往往要点长明灯,戴各式鬼脸面具,保佑自身不被邪祟所侵。
这本是凡人的节日,但因为浩气城中,修士与凡人共存,因而这习俗到成了修士们乏味修行中寻找乐子的契机。
大多修士都在今夜停下修行,出来寻找乐子或是结缘。
秦淮泊来到一个小摊前,摊主是一个体型圆润的男子,戴着黑色鬼脸,一见秦淮泊,面具下传来和善的声音。
“这位公子可是要买一副面具,这都是小人亲手做的,不知公子可信什么鬼神?”
秦淮泊摇头笑道:“在下不信鬼神,倒不如摊主介绍介绍,这节庆由何处而来?”
摊主似乎是个热心肠,又或是不忍放过任何一个潜在顾客,作为一个凡人,来这满是修士的地方做生意,本就是冒险之举。
但修士老爷们,出手可是阔绰得很……
“回公子的话,传闻在数万年前,我们脚下这片大地,乃是连接人间与地府所在,每到这个日子,便可见得百鬼夜行,阴兵过境,先人为了不冲撞这些鬼魂阴差,便会戴上自制的面具,点一盏长明灯,为阴魂引路。”
秦淮泊一边听着,一边拿起一幅面具。
面具上,用猩红的诛杀画着一张无比怪异扭曲的脸,怪诞之中,却又透着一个阴邪。
“对了,你可知道谢府坐落于何处?”秦淮泊问着,将那面具戴了上去。
那摊主闻言一愣,随后笑道:“这浩气城里的人,哪个不知道大名鼎鼎的谢府,就在这内城中央,四条大道连接谢府四处府门,从哪都可见到那无比阔气的谢府门面。”
秦淮泊取出一块灵石,交给摊主。
那摊主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十分老实的面容,早已喜笑颜开。
“公子莫非是认识谢府的人,总不能是有心上人在府上吧,这鬼节也是诸多如公子这样的人交友之时呢!”
摊主本是随意的一句,秦淮泊却是摇了摇头。
“心上人?没有,倒是这夜黑风高,又是这一年一度的鬼节,不弄几只鬼出来,对不起此情此景。”
秦淮泊已经顺着大道走去,而这大道尽头,连接的正是谢府的东府门。
那摊主看着秦淮泊离开的背影,只觉得是一个怪人。
然而越琢磨,却是越有些不对劲。
这个客人虽说年轻,举止也十分得体,但给他的感觉却是十分可怕。
这摊主在浩气城做了许多年的声音,修士也接触过不少,但如这年轻人一般的,却是从未有过。
良久,他似乎琢磨出了什么来。
“他不会要去谢府弄出鬼来吧?”
鬼是什么?
那便是死人的阴魂。
这摊主莫名觉得,今夜似乎必有大事发生,那还顾得上这探子。
神仙打架,遭殃的定是凡人。
因而立马收了摊,疾步往外城区的家而去。
……
秦淮泊走在灯火辉煌的大街之上,越靠近谢府,周遭人便越少,就在距离谢府还有数十步的时候,他便察觉到其中有数道气息落向自己。
只不过,此刻秦淮泊的修为牢牢压制在筑灵之境,因而那些气息很快便收了回去,懒得再多打量他一眼。
秦淮泊来到谢府大门前,看了一眼这府门,的确修建得无比气派,那门槛更是极高,朱红大门之前,门前两个仆人,竟都有筑灵巅峰之境。
眼见秦淮泊靠得太近,那仆人走上前来,怒斥道:“何人,看不清这门匾上的字不成,赶紧滚蛋!”
面具之下,秦淮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今日无极圣朝鬼节,在下前来,是要给谢府送上一份大礼。”
那仆人见状不屑一笑,上下打量了一番秦淮泊。
此人带着一个面具不说,身上衣物无比寒酸,就连修为,都只是微薄的筑灵之境。
那仆人也正乏着,便是不屑地笑了起来。
“来我谢府的人送礼自然是多,但也得排得上号,不是什么夜猫野狗都能来送一份礼物,你这小子要是愿意从我胯下钻过去,我或许还能进去通禀一声。”
说着,掀起衣袍,亮出胯下来。
他旁边的门仆见状笑了起来,而后走到秦淮泊身侧,双眼紧盯着他。
“想要送礼搭上我谢家的关系,但也得看看自己身份不是,今天哥俩心情好,只要你愿意爬过去,我们还真就把你礼物带进去,如何?”
秦淮泊的声音从红色鬼脸面具下传出:“区区一个谢家分支,仆人便如此跋扈,可以想见那主家之中又是何等光景,这几日在这浩气城里,倒是听说了不少关于谢家的事。”
那俩个门仆闻言,撇嘴邪笑起来,并不以为耻,反而以此为荣般。
“听说谢家什么事了,说来听听。”
秦淮泊道:“听说,那寻常百姓里头,凡是谢家看上的东西或者人,当天夜里便得送进谢府,否则第二日,那户人家便不在了。”
“此事当真,毕竟整个浩气城,都算是我家主人的。”站在台阶上的门仆十分得意。
秦淮泊继续道:“我还听说,就因为有一处田地,碍了你家小姐的眼,你们便就派人,杀了那附近所有农户,那片地被血染得通红,再也没人敢去耕作了,是不是?”
“呵呵,此事也是属实,我家小姐难得出门踏青,却见的那田地里模样丑陋的农夫劳作,污了她的眼,所以将那附近的人一并杀了,凡人性命,贱如猪狗。”
秦淮泊不再说下去了。
昨日进那客栈之后,听起其中的客人讲起这谢家所作所为,那真是罄竹难书。
这两件都还算好的,原以为只有谢彩云是一个变态,但现在看来,谢家的血脉多多少少有点问题,全家上下居然没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