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亮伏在万千里的耳畔嘀咕了一阵,只见着万千里的神色微变,竟有种难言的冷戾之气渐渐散开。
“督主,奴才已经让人压下了此事,但若太子殿下一味的纠缠,此事势必难以善了。”孙亮有些犹豫,“督主,咱们是否要想个万全之策?”
万全之策?
听得这话,万千里冷笑,“知道对于太子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吗?”
孙亮犹豫片刻,呐呐的开口应声,“自然是太子的位份。”
“错!”万千里停了手中的佛串,唇角勾起凉薄冷笑,“是嫡长子的身份!”
闻言,孙亮恍然大悟,“还是督主思虑深远,那奴才……”
“让太子放开手脚去查,记住……不许留下任何与咱们有关的痕迹。”万千里绷直了身子,若有所思的望着天际,“该怎么做,不需要本座再教你了吧?”
“是!”孙亮行礼,“奴才知道。!”
语罢,孙亮疾步离开。
万千里缓步走进南无殿,有暗影在门口闪现。
殿门合上,殿内万籁俱寂。
“查得如何?”万千里朝着高高在上的高座行去,绯衣玉带,绣着金丝纹路的皂靴,脚步沉沉的踩着华贵的软毯。
轻飘飘的一句
,仿佛是随口一问。
暗影却是沉静了须臾,才低低的回声,“因着太子受了望北河一案的牵连,兵部有了些许动静,这些日兵部悄悄的整装调兵,虽然打着练兵的名号,但终究其心不轨。”
“多少人眼睁睁盯着兵部这块肉,想来都在观望之中,一旦太子地位不保,便会立刻树倒猢狲散。眼下最热门的当属三皇子!荣王此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虽然偏与户部,但这两日却跟兵部尚书之子郑崇宁相从过密!”
万千里落座,斑驳的光稀稀落落的撒在窗门上,殿内依旧凉薄入骨。他半倚着软榻,素白的脸上泛着冷戾的死气,仿佛他便是那临世的阎罗。
阎罗笑,定死生!
“郑崇宁?呵,郑壑的儿子,想不到也并非同他父亲一条心,竟还生出了旁的心思,委实不容易!”万千里拂袖冷哼,“恐怕不只是郑崇宁吧!郑家牵着两条线,一条是太子,一条是四皇子庆王,眼下又来个荣王殿下,果真是想只手遮天呢!”
“郑家的女儿嫁给了四皇子庆王,不过庆王眼下倒是没什么动静,估计是在等待时机,伺机而动。”暗影俯首,“皇后是靠着郑家才能安然稳坐后位,若是这郑家分崩离析,想必皇后娘娘……
”
万千里眯了眯眸子,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你真以为这么简单吗?对了,夜王那头如何?”
“夜王殿下仍是出入了月居,想来并无争权夺利之心,眼下还算安分!”暗影行礼,“督主,还要继续盯着他吗?”换言之,这萧明镜委实没有必要盯着。
纨绔子弟尔,无谓浪费人力物力。
万千里却仿佛有自己的考量,当下便驳了他,“继续盯着!”
“是!”暗影点点头,“如果……督主,若是夜王殿下有心朝廷,卑职是否权宜行事?”
权宜行事?
凡是斩草除根才是最好的结果,死人不作数,如此才能安享太平。
“暂时别轻举妄动,免得打草惊蛇。”万千里倾吐一口气,指尖轻轻捻着手中的佛串子。碧绿的珠子倒映着殿内的寒凉,越发的阴森诡谲。
“此外……”万千里忽然起身,缓步走下台阶,终是到了暗影跟前。按理说身为阉人,总免不得一身奴性,可偏生得他已经是奴才中的主子,生杀在握,便愈发的气势凌人。
“长夜!”他开口说道,听着倒是口吻平静,但越是这样平静,越是让人心内不安,“你……去一趟宜州,替本座查点东西。此事若有第三人知
晓,你知道下场!”
“是!”被称为长夜的暗影旋即行礼,毕恭毕敬的应声。
长夜是万千里亲手教出来的暗卫,是暗卫中的尖锐。他就像是一柄利刃,在暗处替万千里处置一切阻碍。所谓长夜,永夜不见光,如斯而已!
这宫里外表富丽堂皇,实则暗流涌动,本就是不争的事实。
夜色撩人,月明星稀。
了月居。
莺歌燕舞,彩绸翻飞,那娇俏的容颜,曼妙的舞姿,直教人迷了心魄,失了心魂。且看这温柔乡中,纸醉金迷,醉亦不悔之。
人生哪得几回春,一室旖旎心头好。
腰间谁有半分束,唯做鸳鸯露水深。
暖阁内,有丽影浮动,俏丽红颜相佐餐。
萧明镜杯盏在手,一袭素衣白裳,衣襟与袖口绣着青色的翠竹纹路,眉眼温和如玉。他坐在人群里,目不斜视的端着杯盏,若有所思的望着杯盏里起起伏伏的绿色芽尖,竟微微勾起了唇角,似笑非笑。
“殿下是想到了什么好事儿,奴家瞧着殿下真是一脸桃花!”花魁如月含笑斟酒。
萧明镜跟前的杯盏是空的,在如月端起白玉壶的那一瞬,他手中的折扇正不偏不倚的覆在了杯盏之上,“如月,莫坏了
规矩。”
如月持着酒壶的手微微一滞,转瞬间笑得花颜绽放,“殿下果真是执着之人!”
萧明镜收回折扇,“有些执念是为了严于律己,而有些执念则是为了贻害众生。不知如月所言,是哪方面?”
“殿下可知每每来此,多少姑娘眼巴巴的倾慕着,只想对殿下一亲芳泽!”如月笑靥如花,“可惜啊,殿下来我了月居,惯来只喝茶不喝酒,只看舞不入幕,委实叫人心中难耐。”
说着,如月便在他身边坐下。葱根的指尖轻轻捏了杯盏,仰头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殿下可知自个的传闻?”
“愿闻其详!”萧明镜不改淡漠疏离之色,淡淡执了杯盏浅酌。
“外人皆闻殿下好女色,日日出入了月居。可奴家瞧着,殿下怕是身有隐疾,又或者殿下不慕女色好龙阳?”如月竟有几分幸灾乐祸,“免不得有不少人,都在担心着殿下的……”
染着豆蔻的纤纤玉指,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