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言在东厢房没再见到晚词,思虑了一番,只能去那嫣红阁了。
这嫣红阁一听名字便知是那秦楼楚馆,烟花之地。到了门口月言还是惊讶于这嫣红阁的热闹程度。妩媚的女子扭动腰肢,招揽过往的路人。
红男绿女,络绎不绝。
看这客人的行头,也不乏王公贵族。眼尖的妈妈看出了月言是个有钱的主儿,便满面春风地招待月言进去,道了来意,妈妈便有些失望,叫人去喊那晚词了。
但迎接之人不是晚词。远远下来,像是仙子,那女子温婉可人,恬静贤淑,身着水蓝云纹流仙裙,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妙佳人。她那眼睛能滴出水来,流光溢彩,楚楚动人的。
“暮诗见过江公子。”
不料这容貌性格相差甚远的两人竟是亲姐妹,同侍奉在广望侯身边。
寒暄了一阵,客套了一番,月言告知送礼之事后,准备离去。她确实不太喜欢这萎靡之地,暮诗也礼数周到地相送。
“让他上来。”远远地传来了方彦允有些醉意的声音。
月言察觉到暮诗的神色不太一样,本来垂着的眸子抬了起来,睫毛跟着微微颤动,有了光亮,语气倒是没什么分别,淡淡道了声“是”,欠了欠身,便招待月言上楼了。
这微微异样让月言感受到这暮诗对广望侯的情感很是不同。那是爱意,且是一种强烈压抑感情的爱意。
月言不知为何自己能看出来,别人应当看不出来的,但是自己看出来便是看出来了。
月言亦恍然,若是自己知晓,那这善于察言观色的广望侯,更应是知晓暮诗情意的。
果然皇家中人真是凉薄啊。
到了二楼深处的贵宾厢,只见方彦允微醺地坐在红木八仙桌边,身旁站着满脸娇羞笑意的晚词。窗台上漂浮的粉红纱幔更给这景象添了几分桃色气息。
见这一幅景象,暮诗倒是退下了。
“江大人来嫣红阁做什么?找姑娘?”方彦允调侃道。
“侯爷干嘛逗江小哥呀。和那威虎堂堂主不一样,江小哥可是个‘真正经’呢!”
方彦允笑了笑。
月言道:“在下前来告知晚词姑娘,礼我已送到了。”
方彦允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晚词,晚词笑嗔道:“侯爷干嘛这么看着人家啦。不就是要小哥帮忙送个礼么。”
“你倒积极。”方彦允端详着白瓷酒杯,“威虎堂堂主可有回什么?”
“堂主教臣转告‘不辱使命’。”
“倒是明事理。”方彦允满意地笑笑,放下了酒杯,抬起了眸子。
“敢问侯爷,我们将前往何地?臣好做些准备。”月言小心翼翼地。
听了这话方彦允蹙了蹙眉,单手抵在了桌子上。
月言心里暗骂:我有礼貌,你竟还不悦了?
“又在骂我了。”方彦允拿起酒杯让晚词斟了杯酒。
“江小哥不必在意,曹明大人会告知与你的。”晚词又娇嗔埋怨道,“侯爷,江小哥明明很知礼的呢。”
“多嘴。”方彦允一饮而尽。
“明日便去篁州安平。江大人旅途愉快。”
见方彦允并不愿透露此行的目的,月言便也识趣退下了。
说起这篁州安平,倒是有点像景州,不过是北部的边关城镇,而且那里也没有景州江家那样,守卫水土、在当地颇有名望的家族,只有垂直于中央的安平府衙。且这安平不似西域的管理较为宽松自由,北地的各项管理还是相当严苛的。
第二日月言到门口时已有马车等候了,可只有曹明一个护卫。而且这马车的款式也是极为普通的,不似公侯爵位的派头。
按照方彦允纸醉金迷的性子,此次的轻车简从委实是出乎了意料。月言上了马,一炷香后方彦允才闲庭信步地过来,后面跟着晚词。
上车前方彦允似是看了月言一眼,道:“若是声势浩大,是想自找麻烦?”
原来是怕遇到劫匪。
她的脸上难不成有字?但是经过几次,倒是习惯了。
毕竟家里也有个喜欢压制她的。
本以为路上应是方彦允和晚词的打情骂俏,不想竟是无尽沉默。若是平时的月言,倒是有打破这冰冷气氛的责任感在。
可这一路向北,风雪倒是大了起来,甚至看不清前路,怎还顾得上气氛一说。虽说做了准备,但这风雪倒像是会把人吃了去。与其说是雪,不如说是冰,寒风刮在脸上,像是刀子。马车里的人倒是舒服,是有被炉的,曹明驾车有车顶隔风,也是好上许多。但月言骑马倒是受了许多苦,睫毛上都有了些冰碴子。可月言是不会叫苦的,任凭风雪吹袭。
这风雪,非同寻常。
也许也意识到这风雪的异样,方彦允便命停下,四人找了一处山洞,打算休息片刻。
月言忙着生火,却听到洞口的洪亮声音。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
“大哥,北地没树…”
“管他有没有树!”土匪头子打了另一个匪徒,又冲着月言一行人喊:“留下买路财!要不然杀了你的妞!”劫匪把刀架在了晚词的脖颈上。
许是晚词作为女子动作慢了些,月言和曹明都忙着生火和吃食,方彦允那个样子,也不是个会关照婢女的主儿。
晚词倒是冷静,表情竟不像是往日风尘女子的轻佻样子,眼睛里只有冰霜。
“多少钱,我给你。”月言冷静道。
方彦允走到了月言身前,表情散漫地道:“本侯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本…本侯?大哥他是个侯爷!”那个土匪小弟似是有些慌神。
“管你是猴子还是兔子!杀了妞不心疼?”
“要杀要剐,请便。”方彦允打了个哈欠。
就在两个劫匪晃神的一瞬间,方彦允微微眯起了眼睛,把袖里的暗器掷了过去。他面色依然是散漫,但力气是实打实的。
他面上毫不在意,实际上算计好了每一步,步步为营。
暗器正正中在两个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