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只眼睛,长发坠地,缠在手上脚上,如同一只畸形的蜘蛛,是恐怖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生物。
它张开八只手,等待伏黑幸跌下来,投入它捕食的怀抱。
不能下去。
模糊的念头在伏黑幸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扔掉高跟鞋,脚下一转,撞开消防门,跑进去漆黑的某一层中。
大楼里几乎没有人,只有楼下大堂里的安保会工作到晚上十点钟。
她要怎么联系他们……火警,对,火警!
她赤脚踩着冰凉的地面,思绪快得像风中招摇的旗帜,掩盖了恐惧。
她认识的唯一能处理眼前场景的人是禅院甚尔。但怪物占据了她的手机,切断了她求救的道路。
不对,公司前台有固定电话。她记得禅院甚尔的号码,还有机会,哪怕他赶不到这里,也能找其他人帮忙!
这一层都属于某家公司,它的大门就在眼前。伏黑幸可以用灭火器砸破大门,用前台的固定电话求救!
漆黑的发丝缠住她的脚腕,她被拽倒在地,重重摔下来。
蛛网般的头发卷着她向外一甩,玻璃碎裂的声音清脆无比,就响在她耳边。
幸运在此时发挥了作用。
狂风呼啸,锋利如刀的玻璃碎片仿佛被两只手拨开,远离伏黑幸周围。
失重感笼罩住她,她自高空坠落,瞪大的双眼里映出落地窗碎裂的走廊。八手八眼的怪物立在破口边,任狂风吹动黑发。
奇怪的是,伏黑幸并未感受到疼痛。
换其他人被怪物当作锤头砸破玻璃幕墙,早落得五脏六腑俱伤的下场。
风托着她,在下坠中途巧妙地改变了伏黑幸的落点。
大楼后方是小巷和居民楼,她砸到树上,树枝做了一次缓冲,随后断裂。不知何处飘来一张洁白的床单,从头到脚裹住伏黑幸。
她像一枚空中投下的资源包,摔在雨棚上,滚下来,无缝衔接,滚动停止在卡车的车厢顶部。
伏黑幸头晕眼花、灰头土脸地支起身子。她看向自己的双手,不敢置信,到现在为止,她没有一处见血的位置。
容不得她庆幸,空中落下一点黑影。黑影由小变大,张开瘦骨伶仃的手臂,黑发狂舞。
伏黑幸费劲挣脱床单,咬咬牙正打算向下一跳,一股力环住她的腰。
一眨眼,赤着的脚掌有了实感,她落到地上。
而战斗场地距离她有百米之遥,她只能看到两个小小的人影。
一个是形状狰狞的怪物,另一个是穿深色浴衣与浅色羽织的老者。
但也仅有那一瞬,她看清了老者的衣着。接着,无形无色的风覆盖住战斗的小巷,时间过得极慢又极快,这处破败的小巷中正上演曾经流行一时的定格动画。
然后,所有事物都静止了。
伏黑幸眼前一花,她下意识闭上双眼,再睁眼时,老者悠哉地向她走来,身后怪物烟消云散,一如从未存在过。
木屐踩在地上,咔哒,咔哒。
老者走近,白发梳成油光水亮的背头,两撇长长的胡子像极了复古英剧里的绅士。
他露出自以为亲和的笑容:“小姑娘,没事吧?”
伏黑幸迟疑了一瞬:“我没事,谢谢您。”
老者摆摆手,不以为意:“不用客气,需要治疗吗,我们的人可以尽快送你去医院。”
我们的人……
伏黑幸动了动,检查全身,没有看到明显的伤口。
她犹豫道:“没关系,我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您不用担心我。”
一根黑发在无人注意时,悄悄勾住伏黑幸的脚踝,怪物的发丝是材质最坚固的丝线,陡然收紧!
锵——!
刀剑嘶鸣之音。刀光映面,雪亮的刀尖似凶兽的独角贯入地面,水泥路面裂开条条伤口,纹路如一朵怒放的花。
劲风吹起伏黑幸散乱的头发。一缕黑气升腾,被一只手扇开,消散。
她后知后觉、磕磕巴巴:“甚……甚尔君?”
禅院甚尔挡在她和老者中间,没有收起刀。
“你老得过头了吧,连这点小事都不能处理。”
老者没有因他的讽刺恼火,只说:“我来得及,没有人比我的速度更快。”
“大话留着以后再说吧。”禅院甚尔把伏黑幸挡得严严实实,他鼻尖微动,“你喝酒了?”
“只喝了一杯。”老者诚实地赞道,“真是敏锐的嗅觉。”
伏黑幸在禅院甚尔的肩膀后露出一双眼睛:“甚尔君和这位先生认识?”
禅院甚尔极快否决:“不认识。”
老者则爽快承认:“认识。”
他忽略禅院甚尔难看的脸色,向伏黑幸点头:“老夫的名字是禅院直毘人。”
他卡壳:“这位——”
“伏黑幸,”伏黑幸说,“很高兴认识你。”
“这位伏黑小姐,遇见了这种糟糕的事仍能面不改色,你的胆量值得钦佩。”禅院直毘人委婉道,“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解决吧,你尽早去医院检查,看看是否存在暗伤。”
他和禅院甚尔的目光接上,禅院甚尔的刀尖下垂,认可了这次隐蔽的交换。
“我会照顾她的,老头子就别操乱七八糟的心了。”禅院甚尔毫不留情地转身摆手。
他走了几步,发现伏黑幸赤脚着地。于是他换了一只手拿刀,在伏黑幸面前半蹲下来:“上来。”
伏黑幸舔了舔嘴唇:“其实我可以自己走。”
“你要赤脚走回去?”
“不太想。”
禅院甚尔歪头看她:“我把刀收起来了,不会伤到你的。”
“哦,好吧。”伏黑幸不再扭捏,她小跳一下,手臂勾住禅院甚尔的脖子,“谢谢甚尔君。”
高大的人形座驾站起来,稳稳当当地背着她离开。伏黑幸回过头,看见禅院直毘人仍站在小巷深处,几个奇装异服的家伙跑到他身边,和他汇报些什么。
禅院甚尔走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