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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换上吧,衣服脏了。”
他语气平淡得很。
姜淣却在低头查看的瞬间,脸腾地红透。
之前白T洒上了茶水,现下紧贴在胸前,薄薄一层布料早已被浸得近乎透明,浅色内衣的边缘若隐若现。
姜淣这才明白过来闻执刚刚的异样态度,一瞬间窘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赶紧把怀中的衣服展开,遮住茶渍,嘴巴先大脑一步地开口解释,“不好意思学长,之前不小心洒上了茶水,我忘记了……”
“……不是故意的。”
姜淣的本意是,衣服整洁得体是基本礼貌,她不是故意这么失礼的。
可大脑紧跟着恢复运转,再联想到自己方才的狼狈模样,她才意识到,这句没说完整的话有多让人误会。
她整个人都不安起来,脸上的热还没褪去,脖颈也染上了红,不得不为自己的解释再做一次补充,“不、不是那个意思……”
“没觉得你是故意的。”闻执淡声打断。
走廊尽头,他终于转过身面向她,单手插兜站定,微微敛眉,像是被这没完没了的解释搞得有些无奈。
姜淣识趣地没再继续下去,呆愣愣站在那儿,把怀里的衣服抱得更紧了点。
闻执按下身侧房间的门把,将门推至最大限度,眼神投向不远处盯着地板看的姜淣。
他唇角很浅地弯了弯,轻叩两下打开的房门,提醒她,“卫生间。”
姜淣不得不跟他对上目光,停留了一秒又快速移开,“……好。”
她攥着衣服的指尖都用力到泛白,一步一步朝卫生间走近,余光里,闻执的身影也愈发存在感十足。
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走开的意思。
就像是……刻意地在等她。
仿佛能感受到他的视线,姜淣的心跳越来越快。
或许她该主动开口说点什么。
可是要说什么呢。
不如,就告诉他生煎包放在桌子上了吧。
姜淣终于走到他跟前,鼓起勇气抬眼,想要开口。
却一瞬间僵住。
闻执的身影轮廓,跟方才看起来毫无差别。
只是再具体的,那些她只敢用余光一遍遍去想象和描绘的细节,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没有注视,没有等待,更没有什么刻意一说。
他只是在查看手机消息而已。
自然而专注地。
姜淣咬住下唇,僵硬地扬了扬嘴角。
这个勉强可以称之为笑的表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想缓解尴尬,还是自嘲更多。
她没去打扰他,安静地进了卫生间,扶住门的侧边,正要关上。
闻执收起手机,随意扫过来一眼,确认她已经进去,便像任务完成般,准备离开。
不知想到什么,他身形顿了下,笑着问她,“生煎包呢。”
语气竟然很认真。
“在、在客厅的桌子上。”
姜淣关门的动作停住,不自觉地也很认真回答。
实在是有些荒谬,被如此认真讨论的,仅仅只是“生煎包在哪里”。
可……这是自己刚刚想说却没能说出口的话。想到这个,她心头又奇异地冒出来一丝丝欢喜。
闻执点点头,跟她道句谢便去了客厅。
姜淣紧绷的神经放松些许,轻轻关上门。
一转身,跟镜子中的自己对上视线。
沾着茶渍的衣服,乱蓬蓬的头发,不自然的神色……
还真是,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姜淣叹口气,重新扎好头发,把手中的衣服换上。
本来就是宽松款式,穿在她身上更显得宽大,整个人都被牢牢罩在里面。
下一秒,熟悉的好闻味道将她包围。
自己现在贴身穿着的,是闻执的衣服。
这个念头终于迟缓而切实地落地。
姜淣的心跳陡然加快,触到面料的肌肤温度都升高。
她皱了皱眉。
闻执学长好意帮忙,自己却充满私心地,将其赋予暧昧的意义。
这实在很冒犯。
姜淣对着镜子,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思绪,打开门走出去。
闻执在沙发上坐着,一旁的餐盒已经空了小半。
听见脚步声,他放下筷子,目光落在她身上,“特意拿了我的中学校服,想着会合身一点……”
说到这,他微微歪头,笑了下,“好像并没有啊。”
似乎有些遗憾的口吻。
但闻执的这种笑,她之前见过的,在他叫她“新员工”的时候。
那倒不如,说是揶揄更恰当。
姜淣脸一红,低头去看,才发现胸口处绣着的,分明是某中学的校徽。
由于方才过于紧张,竟然只把它当成了普通装饰绣样。
可她隐隐又觉得冤枉,因为单从这件校服的大小来看,实在没有特意去找的必要。
闻执到底对他中学时的身高存在什么误解……
姜淣悄悄掖了衣摆,小声嘴硬,“……其实还好。”
“是吗,那就好。”闻执抿了抿唇,竟也跟着她睁眼说瞎话。
他拿起杯子喝水,看她还傻站着,“先坐会儿,等下送你。”
闻执说话的口吻总是很理所当然,姜淣正想应下,又突然惊醒,赶忙摆摆手,“不、不麻烦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还有衣服,谢谢学长,我会尽快洗干净……”
她说着,去拿另一侧沙发上的书包。
“姜淣。”
姜淣动作顿住,回头。
“是你一定要进来的,现在坚持要走的,也是你。”
闻执的语气很淡,甚至还带着笑意,像是随口一句玩笑,“到底要怎么样?”
手中的杯子被他放回桌面,发出几不可闻的磕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