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岫回到庙里,拿出笔墨纸砚,提笔挥毫,写下一封自检信发给夏贝,先批评自己识人不淑云云,认罪认罚。接着写到,她的鬼使流意是魔族,意外中被她发现了,现已经往南边离开。
这封信寄出去不久,白岫就收到消息,流意只是魔族动乱时期,逃窜出来的魔人,法力低微,不入流已经被天仙宫的人围攻并殒没。夏贝专程发信安慰,告知白岫天仙宫那边已经说妥了,白岫无知者无罪不会难为她,只需交一万罚款,让她安心。
白岫手拿着信笺,在看到流意殒没时,眼皮重重的一跳,心里如打鼓,快震碎胸口。过了好一会,她缓过来,流意乃魔尊,九幽地狱那般险恶环境都弄不死他,区区天仙宫的怎能奈何。
流意为何要假死逃遁?
几乎是在一瞬间,她明白过来。流意应当是故意慢些回魔族,好让天仙宫的人追上,演一出假死的戏码,以死来帮白岫脱罪。
心底暖流,涓涓流过她四肢百骸,流意为她考虑很周全。
不过几天,白岫迎来了天仙宫的人,他们在荣兴村翻翻捡捡很久,未发觉可疑处,收了罚款便打算走。他们以前吃过荣兴村的桃子,语言间还是很同情白岫,白岫从他们口中了解道,流意伏诛前,一直嘲笑白岫蠢,他吃了荣兴村桃子,魂体没有消失,于是就假装是鬼,赖在荣兴村,并使计让白岫收他为鬼使。之后,他一直在哄骗白岫,这次运气不好才被发现。本来要杀了白岫,但她身上又土地神印,杀不了只能逃走···
流意将所有罪责全揽在自己身上,白岫笑着送走了天仙宫的人,回到房间抱着枕头,爆了粗口:“流意!你大爷的!你就是故意让我忘不了你!”
连续几日,她夜里坐在荣兴村仙桃树上,形单影只,都忘了要装作云游离开荣兴村一事了。
“白奶奶,要不要去鬼城走走?”小白在树底下仰起脖子,夜里看不清小白的脸,听声音带着一些轻佻。
鬼城很热闹,即便是庙会结束了,客人仍然不少,一些是慕名来这里游玩的。还有些,是靠岸的货船上的船员留在这里过夜的。
“你自己去吧。”白岫道。
“鬼市里建了一座情雅阁,里面有许多歌姬舞乐。”小白兴致昂然。
鬼市客流量大,有一些老板便在里面开了花楼,当时苗大强带这个老板过来的时候,白岫思考了会,就同意了。
她没那么迂腐,做生意的人不拘小节,只要不违法不违道德,开间花楼丰富了鬼市的生意种类,还能吸引不少男客上岸消费,何乐不为。
“那里歌舞很动听。”小白诱惑道。
白岫摇摇头,自打流意走了后,小白跟变了个人似的,木讷老实到轻浮招摇,虽说庙里的事情他也做,但变得特别喜欢去些声色场所。
小白见白岫实在不去,便轻快的抬脚走了。
白岫心道,以往听闻魔性喜玩乐,还抱有怀疑,如今倒没什么怀疑的了。流意回魔宫后,按照惯例底下的人会献美人上前,流意会忍着还是放纵?
打住,那些都与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
控制不住想到,他们坐在仙桃树上,喜欢分吃桃果,喜欢紧紧相拥,喜欢谈天说地···眼前划过一幕幕两人相处的场景,从初次见面,到后来的相处···
一颗心早已沦陷。
她将眼睛移开点,侧眼看到一片桃林。荣兴村刚开始时,什么也没有,流意是被她迫着做事的,想起他当时那张臭脸,不自觉的就笑起来。
旁边的白意河是条枯竭的河道,他们还得去远处一处洼地取水,荣兴村那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
白岫年级轻,乱葬岗的鬼总是爱捣蛋,她压不住。流意跟鬼怪打了一场,收服他们,又教了法术,这些鬼特别听话。······
荣兴村充满了他们的痕迹,眼睛每到一处,就能看到各种她与流意相处的画面。
回忆欢乐的画面,白岫心里难过之情快泛滥成灾。
她告诫自己,流意已死,往后只有魔尊月微。
她紧紧闭上眼睛,想抛开这些缠人的画面。而心底里的记忆比眼睛里的记得更为深刻,流意的冷傲的双眼在看着她时,冰雪消融,温柔缱绻。
当她需要帮助时,流意会来到她身前,钱财人力任取。对她十分纵容,有时白岫过分了,流意便会无奈和宠溺的说,拿你没办法。
夜里两人紧紧缠在一起,流意对她的喜欢如火炭,炙热强烈,不容忽视···
白岫揉揉脑袋,要将这些画面,揉碎扔出脑海,她跳下仙桃树,漫无目的来到鬼城,机械跟来往摊贩打招呼。
说过什么话,眨眼就忘了。
“岫岫,这么晚了还回去?”张娘子道。
“哦··嗯,走走。”白岫依靠本能在与人聊天。
“我这刚买了些栗子糕,拿块吃。”张娘子掏出一块栗子糕,塞到白岫手中。
白岫低下头,看向手中的糕点,似乎还在回想这是什么:“啊···谢谢。我去那边走走。”
张娘子走远了,才跟身边人道:“岫岫,今儿怎么魂不守舍的?”
“兴许是因为流意走了吧。”
“那日我听白岫说流意先离开了,吓了一跳。还以为再开玩笑。”
“我也以为两人会一起离开,没成想云游是各有各的。”
“方外之人对情爱洒脱,来去自如。”
白岫拿着栗子糕游魂一般的在街上走,繁华热闹都将她排斥在外。
“哎···这不是白老板吗?快快进来。”一名花枝招展的姆妈欣喜热情的招呼白岫。几个姑娘将白岫带进了楼,楼中间挂着一块匾额‘情雅阁’,明亮的刺眼的灯火,白岫还未适应,闭上眼睛。
“带白老板上雅阁。”姆妈叫来几个小倌来。谁不知道,整个荣兴村的产业都是白老板管的,她可是闪闪发光的金元宝,往那一站刮的风都带金子香味。
“你们是?”白岫有点晕,她这是在哪?看着胳膊上挽着的手。
“我叫雅子。”
“鸭子?”白岫从迷糊中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