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贼彻底离开后,白岫打算回村。
她走到板车旁,掀开黑布,树苗的根裸露出来,叶片有点发蔫。白岫心疼的摸了摸粗粝的树干,凹凸不平摩挲她的手指。
“这些树伤了根,得有好长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白洋上前安慰道:“至少树苗保住了。”
白岫深深吸口气:“只能这样想了。今日累你损坏了一个泥人,改日登门道谢。”
白洋道:“庙里还有泥人,这个倒是不妨事。既然你的鬼使到了,那我就先回了。若还有什么事,只管差鬼来长庆村找我。”
白岫道:“自然。”
转眼间,到了傍晚。
白岫心情低落走在回去的路上,四周的草植几近于没有,流意坐在轿子上。身后流意施法术牵引运送树苗和肥料板车回村。
鬼们簇拥着流意回村。他们一起上擂台,都未打败流意,履行承诺奉流意为鬼王。流意收服他们后,给了他们鬼的修炼秘籍。这相当于让他们吃了颗定心丸,也让他们更加愿意跟在流意身边。鬼如果没有投胎,百年左右就会消散,有了秘籍后,他们就可以修炼,拥有长久寿命。
荣兴村的老祖宗,他并不懂修炼之法,只是为了活下去,尽可能多的吸收日月精华。
“王,白奶奶好像不高兴。”一只鬼道。
“是不是累了。”另一只鬼道。
“能不累么?跑这么远去买肥料,回村时遇到了偷树贼一番斗智斗勇。”
鬼们小声交谈,这些话一字不落的落在流意耳朵里。
“白岫。”
白岫恍惚听到有人在叫她,眼皮揭开了些,复又半闭上,看着三尺内的地面。
“白岫?”
更大的声音响起,白岫循着声音看过去。在她身后,流意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他脸色淡淡的,拍了拍身旁的座位:“上来。”
众鬼虽仰仗流意教修炼之术,但他们心中更喜欢心肠热的白岫。这顶轿子在做的时候就考虑要算白岫一个座位,所以在做轿子时,把轿子做的十分宽敞,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
白岫往后退几步,走上轿子。轿子用木头板子搭乘一个架子,四柱立在四个方向,顶部放着一个顶盖,再用布紧紧包住架子,留一页做活页门。轿子里有褥子,枕头,坐垫。
白岫认得,这些东西几乎都是她院子里的。荣兴村比较穷,可土地神用的东西还算过得去。
她坐在轿子上,神情恹恹的,不想说话。
“往后,我会在树苗林留两只鬼看守,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流意道。
白岫掀开眼皮,看流意坐在她旁边,眼睛目视前方:“哦。”
“绑缚阿林鬼,找出来了,捆在土地庙门外,等下回村听候你发落。”流意道。
流意头总是扬起,不愿低头说软话。今日一连说了几句,搁平时白岫定是要跟他多说几句,但今日,她什么也不想说。
“你处理。”
很快他们到了荣兴村庙门口,白岫跳下轿子,走到庙里点灵了十多个泥人,派他们去庙后将树苗重新种好。
“你要过去看看?”
“一起去。”白岫走到庙后,即便是早知道是什么情况,仍然倒抽了一口气,心被人切碎成好几块,痛的无法自持。
庙后的果林被毁得不成样子,到处是坑洼,新鲜的泥土翻出来,露出密密妈妈断裂的根系。这些贼挖树很粗糙,除了被挖出来的完好的树苗,还有一些树苗挖的过程中不知遭遇了什么,折断在地面。
地面狼藉一片。
她镇定自若让泥人先在果树根部撒上肥料,再将树种在上面,泥人干活快,不消两个时辰,将果苗园复原。
白岫看眼恢复到七七八八的果园,树苗种的再笔直,也掩盖不了,树叶发蔫,枝干折断的事实。
她转头径直回了土地庙进入神像里。看都没看地上被捆着的大麻子,她回到卧房,趴在被褥里,棉柔的被子覆在脸上,温热的湿意在眼中蔓延开。
白岫哭的累了就睡了,早晨起来时,揉揉干涩的眼睛。整理收拾好,往果园里走,有了昨日的打击,她只觉每走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行走。
她不愿面对残破的果园,可早上习惯去果园看看,不看就更不习惯。
走到庙后,碧绿的树叶在阳光下招摇,桃树笔直的耸立,流意拎着水桶,轻松的浇水。莹白修长的手指发着光。
仿佛昨日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白岫跑进果园,地面干净整洁,没有残枝败叶。手扶到树叶上,绒绒的触感,笔挺的叶片。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怎么会这样?”
流意懒散的收回水桶:“一个恢复的小法术而已。我早跟你说过,三界之中没有我不会的。你当耳旁风了?”
白岫一扫阴霾,轻松笑起来:“是是是,流爷爷最厉害。”她走到桃树下,伸手摘几颗桃果,送到流意手上。
“给你。”
流意收下桃果,白岫不在时,他悄悄吃了很多,桃果新结出的果实,灵力不多,他道:“桃果味道差了点,你需要给桃果施些灵力了。”
白岫想了想,拘灵力太频繁对身体有伤害,她道:“你看着桃果多饱满,树也精神,你是吃腻了吧。不如我以后上街给你买点旁的吃。”
流意道:“不必。”
白岫发现流意真的只要桃果,知道的多,越不安全,她不打算追根揭底,笑笑就过了。
午后,村口出现了人影。
阿林气呼呼的跑过来,踹着气,红着眼睛对白岫道:“白·奶奶。”
白岫拍拍背,替他顺顺气:“慢慢说。”
“那几个贼,拿着锄头又来偷树了。”阿林断断续续道。
流意抱着胸站在阿林身后,目光冰冷:“死性不改!”
老蛛和老蛇两人挑着担子,往庙这边来了。
担子里隐约可以看到锄头的形状,其他的东西用红布盖住了,不太能看清楚。
他们没有进入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