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而甩出的缘由。真要说什么血浓于水、什么母女亲情,她脑海里还一派混沌乌糟,连李氏全名都不一定记得起来。
可当话语吼出了口,一股本能般的保护欲,混杂着恐惧,悲恸,乃至愤怒,还是一道从心底迸发而出,沦肌浃髓,沁透全身,无法抑制,仿佛此世十几岁的屠户之女短暂地回过魂,在祈求,在诘问,在崩溃——
——但这躯体的一切已属于她,她绝不能崩溃,绝不能倒下,现在不能,永远不能。她定能活下去,必会活下去!
只是一瞬,意识中乍现的分裂弥合,脑海内涌现的烈焰熄灭。这无形的一切反馈到现实,便是楚琛困兽般咬着牙发着抖,眼神却依然如刀光般尖锐。
似乎被这目光所刺痛,曾放微微错开视线,面色也是黯然。
“我……唉。我只敢说,应当无事。”他轻叹口气,苦笑道:“人市确是会杀人,不过是要按规矩的。只是,小郎君这样抓着我,我也不好给小郎君指路。”
——你知道啊。
楚琛松开手,沉沉地瞥曾放一眼。杀意又窜了起来,所幸脑内那股莫名高热已莫名退去,也暂时没得卷土重来的征兆——
“好。有劳曾兄。”她干脆地说,回首扫视等着分肉的饥民。
不出所料,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吃肉,没有任何人站到她的身后。这景象更衬托出先前那股杀意的不合时宜,也让她进一步地冷静。楚琛望着曾放,全无异常地递上话头:“我家传的刀卷刃了,曾兄有无利刃?”
曾放忙不迭应是,回身向不远处的几人招手:“赵兄弟,范兄弟,刘兄弟。来,这是楚家的小兄弟。”
先前跟着曾放的两个走近,又有一个站在人堆里的走近。他们都穿着颜色暗淡的粗布衣,大同小异的右衽窄袖,倒是脏得各有特色。只不过,走前面的两人头上顶着的是歪斜的发髻,最后的那个头顶却是要秃不秃,还从两边各垂着发辫。
看周围束发右衽的汉民,没谁对这奇特发型大惊小怪……可什么朝代什么地方流行过这种发型?难不成,自己这趟穿越,不但成了个流民,还到了边远之地?
对自身状况的疑虑一时暂歇,楚琛满心愕然,本能地疯狂回忆起还能记得的历史。而在她的身旁,好像不曾避过半步似的,曾放的手臂搭上她的肩膀,半推半带地将她转了个方向,正对着那走来的三人。
“范兄弟,你的刀先借楚兄弟分肉。”他朗声招呼,又关切道:“我等先前打了头野兽,尚余些肉汤,楚兄弟不如喝过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