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不晓得跪了一地的士兵说了什么，但眼睛在扫到他们战战兢兢的表现后，蠢货也知道定是说了些冲撞的话：“均在场，多谢帝姬舍命相护。”
“帝姬——”
“将军，”黎初抬手打断道，“易川不在，劳烦您多担待。”
她没兴趣了解眼前这人，更不耐听他废话。
“不敢当。”领头听罢有些惶惶。
可黎初没再给他请罪的机会，扭头便离开了。
出了天兵院，行至无人处，方和洛渊道：寻个恰当时机，你去替易川诊治一番，看伤为何久不见好。”
芝卉的丈夫，必须拉拢。
洛渊应下，可欲言又止。
“说吧，”见他吞吞吐吐，黎初大发慈悲，“自我与芝卉分开后，你便有事相求。究竟是何事，让你有口难言？”
洛渊有些为难，可毕竟应承了人：“是雪莲，那孩子央了我不少次，想见你。”
“雪莲是谁？”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你在北天救下的那朵雪莲花，因她父母皆为雪莲一族，故将女儿取名雪莲。”
“哦是那个小姑娘。”对名字没印象，但废墟里挖出雪莲花这幅场景，黎初想忘也忘不掉。
“不过这名取得也过于敷衍了，幸亏她父母真身不是猪笼草。”
洛渊：“……”
还能开玩笑，甚好。之前她与芝卉交谈后神情轻松，他本便想趁此良机提下雪莲的事，哪想到转眼便会碰到不识好歹的男兵。加之她又不喜欢孩童，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就悬在了那。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黎初果不觉得有见的必要：“找个位高权重女神君收养吧。”
“那孩子很懂事，半分都不熊，”他还想说道说道，“比腾蛇聪明多了。”
黎初不禁一笑，虽谁也没说，但了解她的人自能猜到腾蛇必惹她不快。
“雪莲——”
“你很喜欢她？”见洛渊锲而不舍，黎初不由好奇。
“也不全是，她父母与蓬莱颇有些交情。”
“那便见吧，毕竟一桩小事。”她大概能猜到雪莲想见她的原因。
洛渊却是忧道：“雪莲的归属，恐怕不是小事。在你未苏醒时，帝君似有意收养雪莲。现如今，倒不知他是何打算。虽说未正式昭告，但天界已无人不知。”
黎初：“……我倒不知，他还有养孩子的喜好。”
柏麟凭空插一手，本就不多的收养人选，又缩小到了只有零星几个。
焦躁心绪突地在心底窜起，她不明白这种小事为何也能影响自己。为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孤儿寻神女收养，换作以前甚至都不用她操心。
她捏了捏眉心，语气倦怠：“腾蛇就罢了，毕竟是个男童，然而待雪莲慢慢长大，那些姑娘家的心思他也来疏导吗？或者干脆让服侍的仙子来？”
洛渊脑中浮现出一副柏麟帝君不懂豆蔻少女心事，只能皱着眉头教导的画面，沉默了。
“我希望雪莲可以学会反抗，”黎初摇了摇头，“我最不想看到的便是，女孩被所谓的规矩束缚，他的礼教肯定是最森严的。”
这个“他”无疑指柏麟帝君。
回顾了遍他的作风，黎初仿佛看到了未来一板一眼极为端正的雪莲帝姬。而雪莲帝姬一开口，便是三从四德逆来顺受，封建裹脚布的气味扑面而来。
黎初惊恐地抬手掩住口鼻，被自己的想象给熏到了。
“怎么了？”洛渊见状不由问。
“没什么，你让雪莲过来吧。”
“这时候她估摸着在天医院，顺道过去吗？不过我瞧着这孩子，对医药不是很热衷。”
黎初放下手：“不必，那儿人多嘴杂。”
她突然有个法子，雪莲的归属，必会使柏麟现身商谈。如若他仍避着，那便更好，她自个儿做主，轻松又顺心，何况她也不乐意和他聊无关紧要的事。
“回去吧。”想起柏麟的态度，她脑子就更混乱：不像要赶她回南北天的样子，调养所需皆按最高品相供着，也没下旨指明让谁暂代她职务。
是打算让她在天界当个功成身退徒有名号没有实权的吉祥物吗？
越想越忧愁，她的脚步越来越快，呼吸也愈发急促，眉心皱成个“川”字。
蓦地她一顿，有人拽住了她手臂。
“你走错方向了，”洛渊无奈道，“叫你也没反应。”
黎初抬起头环顾四周，半晌，才闷闷地说：“我习惯回飞羽宫的路了。”
“从这条道回中天殿，”他指向一条路，“会经过战神寝宫。”
黎初动了动嘴唇，斜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战神今日不在，一座空宫殿有什么好欣赏的。
洛渊从她不以为意的眼神中读出了她的想法，没发现强撑的痕迹，心头一松：“你经历颇多，想来演兵场那些人说更希望战神领导的话，是没放心上了。”
“不，我很介意。”熟料对方立马打断他。
“因为他们受了你豁出性命的保护却不知恩图报？”他一愣，着实没料到这个回答。
“我从没指望那帮人回报，”黎初一哂，“他们更想要战神，我也非常理解。”
她介意的是自己昏迷前太过为大局考虑，亦或者，太过为柏麟的心情考虑。
“他实在不应该救我。”黎初喃喃自语。
以前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坚持，自醒来后就如久旱的山林接触了火源，“腾”地升起熊熊火焰，在心中日日夜夜地灼烧。她抚摸着自己胸口，如今似乎只能摸到一堆焚毁的灰烬，风一吹，隐约还能看到埋在底下发红的火星。
“原来还没有彻底烧完……”
语气不知是庆幸还是可惜。
“什么？”洛渊不解地问，“你在烧什么东西？”
“没什么。”黎初垂下眼。
“其实情况没你想得那么糟糕。”洛渊叹了口气，“天兵院多了很多女兵，天医亦如此，新进了很多仙子。托雪莲的福，我不得已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