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柏麟帝君接到仙侍传报南天帝姬求见,只想拒之门外:
怎么,得知东海太子在此,迫不及待救人来了?
又来一个气他的!
摆摆手,示意让人进来,继而接过仙侍奉上的茶盏:
茶面水波不兴,茶水透明见底,影影绰绰倒出他今日所戴月石簪。
烦躁猛袭心头,他狠狠一挥手,月石消失无踪——他又换回了寻常发簪。
“慢着!”似还觉不解气,柏麟帝君兀又开口。
仙侍急急忙忙收住离开脚步,转身拜下:“帝君还有何吩咐?”
“将这壶白水,换上浓茶。”
“是。”仙侍领命退去,待通知帝姬入殿后,便提了那壶水倒掉,重新沏茶。
三界之尊又如何,还不是如人间帝王那般喜怒无常。
仙侍边沏边吐槽:世人皆道神仙好,眼下他已成仙,却做着端茶递水仰人鼻息的活。前几日特意叮嘱他上白水即可,害他巴巴起个大早去华清池上游打,今日又要换回浓茶。
反正上面一句话,下面跑断腿呗。
不得不说,南天帝姬的影视文化工作做得不错:在这封建时代,如今连小小仙侍都能毫无心理负担地私下编排帝君了。期初只为征女兵而设的影像局,正产生一环扣一环的蝴蝶效应,逐渐席卷整个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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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初接到传召迤然行进殿中时,与柏麟阴沉沉的脸恰对了个正着——广·电总·局态度相当明了。
她倾下身子高举双手,干脆利落:“属下知错。”
然半晌未见上首发声。
又来高深莫测沉默是金这套,黎初内心叫苦不迭:她现在还俯着上身行着礼呢!
“今日前来,是为属下参演影片一事请罪。”无法,她只得继续倾身上奏:“属下思虑不周,自请帝君删去参演片段。”
上首依旧静默无声。
黎初:“……”
好像这次真把他气得不轻:是负荆请罪好呢,还是老法子威逼利诱?
她琢磨着应对方法:适才请罪,柏麟不置一词,是负荆力度不够大,还是早料到她有此举?
影像一事,两者早有分歧且日益加深,双方都清楚彼此想法,一如当下:两人均观察着对方反应,揣摩着对方想法,好做下一步反应——
黎初缓缓拉回身子,沉默以待:依柏麟刚刚的态度,她这次面上认错,怕是没那么容易过关。
“不装了?”甫一站直,上首声音便不期而至。
柏麟现在都开始怀疑此前东海太子所言所行皆她所授,观此二人言状,实属一般无二!
认错?
别人是知错就改下不为例,她是死不悔改变本加厉!
“怎么不继续说了,”柏麟帝君见她双手相合只垂眼不语,“南天帝姬何时成了低眉顺目之徒,看着本君回话!”
黎初蓦地被他高声一惊。
她幽幽吐出口浊气,抬眼道:“帝君明察秋毫,属下无话可说。影片一事,千错万错皆在属下一人,当初猪油蒙心,现在但凭帝君处置。只望帝君宽宏大量,莫再降罪他人等。”
“好,好得很!”
柏麟不由想起影片中她寥寥几息的眼神特写:柔情似水思恋深深,眼含晶莹百感交集,同往常截然不同;同现在的油盐不进,更是天差地别!
“既已‘知错’,帝姬往后便莫再插手影像局之事!”
黎初竭力维持面上稳定,然眼神仍不免漏出几分惊讶:这算是褫夺了她文宣方面的权力,有必要罚这么重吗?!
“怎么,”柏麟见她神色有异,“帝姬不满此项处置?”
“属下不敢,”黎初又垂下眼帘,领罚,毕竟要有领罚的态度,“只是属下手头仍有不少未尽事项,恳请帝君待属下完成之后,再行交割。”
“影像局经帝姬层层改革优化,早已人才济济,正好这几日你身在天界,直接进行交割即可,以后多把心思放在北天。”
“属下遵命。”
“看着本君回话!”柏麟帝君突地又重复道。
他今天什么毛病?!
黎初猛地抬头,面上也被激出些火气:埋头作恭谨状不行,几次让她直视他回话,怎么滴,她不威逼利诱咄咄逼人,他反而不习惯了是不是?!
“属下遵命!”黎初直视他,突然扯开嗓子,“帝君听清了吗!属下遵命!!!”
“遵命…遵命…遵命……”
殿内一时只回荡着黎初领命的回声。
“……”柏麟默了一瞬:“本君没叫你吼着回话。”
“属下知错!”黎初声如洪钟,确保今日眼花耳背的柏麟帝君能看清、听清她的一行一言,“帝君若无吩咐,属下这便下去准备交割事宜!”
“去吧。”柏麟帝君此刻无意再多说,短短两字,竟带出几分疲意。
撤了她影像局的职,恐怕她心里正气他至极。
“属下告退!”
似找到膈应柏麟的新方法,黎初继续粗声粗气。
临出门前,她仿佛又突然想起什么,侧身补了句:“北天的差事,属下自接任起便尽忠职守兢兢业业,帝君您,也别忘了自己当初的承诺。”
语罢,她便出了中天殿,飞速赶往飞羽宫。
完整上映途径不行,眼下只能通过其他方式来了。这其中,她需要“海溜子”——弈泽的帮助。
如若柏麟没革影像局的职,她也许会再犹豫一番:当前是否是投放吻戏的最佳时机,是否要跟他对着干。可如今已到这地步,是该好好反击一波,让柏麟帝君“记起”北方仙帝一事了。
另一头,充当多方工具人早已被遗忘的东海龙王,在偏殿等啊等,始终没等到弈泽,不得已前往正殿去寻柏麟帝君。
一番场面话,再表明自己来意过后,柏麟帝君的脸色呐,黑得能滴水。
你儿子还能去哪,必是找南天帝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