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获得赞同,柏麟心中顺畅,但眼前还有另一个难题:“帝尊想接受他们的归顺。”
“我们的帝尊,总是在不该出现的时候瞎蹦跶。”黎初说这话时一派云淡风轻。
柏麟只凝视着她,未出口斥止。
“怎么,不是想听我的看法么,”她用一种“难道我说的不对”的眼神迎面怼回去,“瞎蹦跶的跳梁小丑,就老老实实待在昆仑山好了。”
“帝尊乃仙界大能。”他辩解了句。
“一位偏向妖魔的仙界大能,”黎初总结道,“还有个天生留着一半妖族血脉的儿子。”
之后她便收了口,对方也没了声。
征兆再明显不过,柏麟此次不想再顺着天帝。
她如此蔑视天帝,用词猖狂至极,按照以往,他早该让她闭嘴,如今却任由她发泄。不过也许如洛渊说的那样,他对她有所愧疚,便万事妥协——那她就更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浑浑噩噩许久,黎初总算确认自己得了一个新优势,柏麟如今对她的忍耐度,也许非常高。
她心思一下子活络起来。
“帝姬。”恰巧柏麟帝君唤她。
“干什么?”语气有些散漫。
利用优势第一步,适当改变以前对老虎恭恭敬敬的态度,她不想再当回猴子。
柏麟果没在意她吊儿郎当的姿态,显然觉得她大伤不愈,这样再正常不过。
就是接下来问她的问题很奇葩。
“你为何与桓深争吵?”
“嗯?”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好奇我们吵架的原因?”
不知为何,明明是同一个意思,但她的表述总让他窘迫不已。柏麟顿觉自己太过下作,竟想打探此等阴私之事。
“你不想说便罢了。”他急慌慌找补。
黎初的确不会说,一拱手:“多谢帝君体谅。”
“……”倒也没必要这么从善如流罢。
柏麟换了种问法:“桓深……的脾气,何时这么差了?”
“不清楚。”答得相当敷衍。
“如若你们之中需他人调解,本君或可出面。”他又选了条曲折前进的道路。
“帝君今儿怎这么有空,修罗余孽不剿了?”黎初觉得不对劲,“还是您同我一样,如今好奇心泛滥,什么都想了解一番。”
柏麟沉下心,豁出去道:“本君的确好奇。”
他承认自己下作,就想打探她的私事!
黎初没料到有一天会正面柏麟的直白,惊愕地瞪大双眼。
可不过片刻:“这是我的私事,恕我不想说。”
利用优势第二步,该直接拒绝就直接拒绝,少些弯弯绕绕。
柏麟抿起唇角,面色有些挂不住,却未再出言相逼。
“说起来,我也很好奇帝君平日都在和战神聊些什么,”黎初将心比心道,“听说您与战神无比亲近,我虽未亲眼所见,但也有所耳闻。可即便好奇,我也不会去窥探您的私事。”
“再者,秘密得等价交换。”她一锤定音。
利用优势第三步,将自己与他放到同一位置,模糊君臣关系。
痛快!简直太痛快了!
黎初通体舒畅,面对柏麟,她总算找回点现代人与生俱来的平等自在了。
就在心中的小人蹦跳着撒花,她高兴地快要哼出小曲时,柏麟磕磕巴巴开了口。
“我与战神,平日里除了战事,就是饮酒分析三界局势了。”话既开了头,就不难继续下去,他想了想,又道,“偶尔会研讨些炼器咒术之类的,其次便是带她多熟悉熟悉仙界,最末便是公务上的琐碎苦恼了。”
初听,黎初只觉莫名其妙,好端端与她说这些作甚;
再听,黎初挑了挑眉毛,合着柏麟帝君救了朵武力值逆天的解语花;
最后,黎初才反应过来他的意图:他满足了她的好奇,现在轮到她来满足他了。
柏麟帝君肃着面容翘首以盼,一副“该你了”的表情。
“……”他是小孩子嘛!还玩这种交换秘密的游戏!
“我那个比喻,”黎初抖了抖嘴角,无语至极,“并不是想同您互相交换的意思。”
要换,她也会换实际点的东西,谁要换柏麟和战神平日究竟在干嘛这类事啊!
柏麟帝君觉得受到了欺骗!
是他的错,他怎么就忘了南天帝姬有多么狡猾无赖,自己竟然傻呆呆地就往坑里跳了!
气愤地别过脸,他蓦地想起方才在内室中瞥见的,那一抹不容忽视地雪色。就像找到了攻破她盾的矛,他复胸有成竹地回过头来,却见她坐在那,正温柔地笑。
嘴角噙着细微的笑意,但眼中的欣悦已全然淌了出来——她有一双极会说话的眼睛。
柏麟瞬间忘了方才想说什么,沉浸在她泛着蜜意的眼神中,只觉自己心头也被撒了糖,丝丝的甜。糖丝黏腻,连带着扯动了他的嘴角。
他跟着也笑了起来。
正欣赏着柏麟窘态,背地里偷着乐的黎初,笑意瞬间转淡。
她讨厌他笑?
柏麟心中一突,方才的甜,瞬间变成烧焦后的糖,只余苦味。
酸涩唤回理智,他也想起了之前想说什么。
“你收下七皇呈上的北天帝君印了。”
内室里能砸的都被她砸了,唯独北天特有雪玉雕成的帝印好端端地待在榻上,闪着特殊的光芒,他想不注意都难。
闻言,黎初警惕道:“七皇早有此意向,如今战事渐消,我亦在世,难道不该收?”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还缺一个授封大典。”
“那您的分封旨意何时下?”懒得迂回,直接问。
“此事,我已于帝尊商量多次,”柏麟注意到她的好奇已被完全吊起,为难道,“只是帝尊态度暧昧,顾虑颇多,始终未点头。”
天帝个老不死的!
黎初心中骂了无数遍,忍着想撕烂天帝的心问:“帝尊有何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