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华做了一个梦。
那是一个令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地梦。
它太真实了,真实到他一度以为自己病了,而且病的很重。
一望不到尽头的狭小洞穴,眼前黝黑且不着边际,无论如何,许安华都要疯了。
原本以为自己醒了,一切就都结束了,可当再次入眠,一如既往的,四周如恶鬼般的漆黑包裹着许安华。
当他在惊慌当中不知所措时,他的手臂却被锋利如刀刃的岩壁刮伤。
他经常听人说,人在梦里是感觉不到疼痛的,可当鲜血冷冷的划过手臂,凉意再也掩饰不住疼痛。
终于梦醒了。
在医生的慌乱中,许安华一巴掌拍在白桦木桌上,目光灼灼。
“我说过了,我没有精神病!我自己清醒的很!”
医生陷入了沉默,“许先生,请冷静一下,你的伤”
许安华怔了一下,这才低头。
手臂上缠的纱布已经被染成红色,被包扎的伤口看样子已经裂开了,纱布边缘的红色还在不断蔓延。
眼看要顺着纱布流出,医生迅速抓起一捆纱布并紧紧的捏住许安华手臂,疼痛让他暂时冷静了一下。
即将蔓延出的鲜血被遏制住了,可这并不代表许安华没事了。
医生也很是头疼,他看了眼门口,尽可能的试图与这个疑似精神病的人辩解道:
“那么许安华先生,既然你没病,那你为什么要来精神科?”
“谁规定的?”许安华眼角的黑眼圈在一下下跳动着,头发也是几天没打理的样子,看形象有些糟糕。
“我又不是真觉得自己有精神病。”
“可这里就是来看病的。”
“我”许安华语塞,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躁动了,身体在发热,皮肤痒的难受。
医生无奈叹口气,“我并不觉得你有什么病症,虽然你的表现像极了一个疯子。”
医生挽起袖口试图给许安华讲解,“你或许只是睡觉时梦游不小心把自己伤到了而已,只是你并没有察觉到。”
“有人会连续两天做相同且身临其境的梦吗?”
“哈哈,这你是问对人了。”医生大方的亮出了自己胸前的工作牌,“在这所医院中,我不会承认有人能在精神科上了胜于我。”
许安华定眼一瞧。
——张明远
工作牌上,男人的表情自然而又阳光,似乎没人会感觉到这是一位每天跟精神病打交道的人,许安华记得这个人,医院大厅处还挂着专属于他的人形立牌呢。
“许先生,你既不承认自己有病,又不承认自己梦游,那你觉得是什么?”
许安华没回答。
张明远撕下一张药方,在上面列出了一些药物递给许安华。
“这些都是能缓解疲劳和镇定作用的药,你先吃几天吧,不要再多想了,有些事情你也得试着接受,再闹下去就真成精神病了,相信我,精神病的结局一般都不太好。”
许安华犹豫的看了眼单子,“管用吗?”
“管用还是可以的,我教你,回家后九点左右洗一个热水澡,洗完后把药吃了,再睡上一觉,总之怎么舒服怎么来。”
嘱咐了几句,许安华索性不问了。
张明远心里也痛快了许多,往常对他发疯的的患者不在少数,他还真怕许安华急了给他一刀。
等对方离开,张明远如往常般站在窗前伸伸腿,拉拉腰,四十岁的年纪平常还是有在好好养生。
咔嚓。
房门被打开,张明远回头。
门前站着一个男的,正一脸笑的看着自己,而原本心情大好的他脸上垮了下来。
“又是你?”
男人嘿嘿一笑,手指了指门后,“张医生,帮帮忙吧。”
张明远脸上带着一股刚然的表情,“医院不能泄露患者资料,你别想了。”
男人急了,他匆匆的在口袋里掏着什么,张明远一看慌了,他赶紧退至桌子后,嘴里呵斥道:
“这里是医院,你可别在这闹事,我看你是病人的份上不追究你了。”
“哪有哪有。”男人嘴上说着,把手机掏了出来。
“实不相瞒,我这里创建了一个病友群,里面都是些像我这样的人,本着大家都是同病相怜的人还好相处点,这不你说的,多交朋友,有助于缓解病情嘛。”
张明远眯着眼看了看,还真如男人所说,群里有着五十多人,潮流的聊天背景上面是许多的生活分享和互相问候。
男人看起来也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这在张明远看来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年少时人总会多想,也总会把自己逼成疯子。
“张医生,这样,你就告诉我他叫什么,什么病症行吗?”男人再一次开口,语气已经带上了想哭的节奏。
或许是可怜男人年纪轻轻就精神萎靡不振,张明远勉强的点点头,“行吧,不过我说王念你啊,背后干了这事也不跟我说一声。”
见对方肯说,男人可算是松了口气。
“说着也巧,他跟你的病症一样,名字叫许安华”
许安华此时正呆呆地坐在医院的铁椅上,周围没什么人大声说话,可就是很喧闹,三两人焦急但又小声的打着电话,不知道是怕打扰别人,还是怕家事被别人听了去。
电子女声的播报回响在许安华的脑海,他浑身一震,手中的药掉在了地上,在这里的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事,没人会注意到他的反常。
许安华不适的弯下腰,他看着地上白亮的地板,眼神渐渐涣散起来。
脑中不断回响着周围人的喧闹。
哭泣着、庆幸着、痛苦着、平淡着、百般滋味像数节脱轨的火车在他脑中相撞。
医院总是这么的悲哀,处处弥漫着漠视和死亡的气息,冷淡的让人可怕,让人心里发抖。
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搭在许安华的肩头,对着他的锁骨狠狠的按了下去。
一瞬间,许安华如同受惊的猫,猛地抬起了